却是太和郡主、洛妃并冯昭仪站在瑶台落满积雪的丹墀上,三个人俱穿着一色大红的衣裳,不是猩猩毡就是羽毛缎斗逢,映在雪地上滟滟的好不齐整。
“大雪天的,咱们就进去罢!洛妃妹妹怀着君上的子嗣,最是经不得风吹。”
冯昭仪原是在永寿宫陪顾太后闲话家常,正遇着太和郡主入宫请安。那太和郡主每每出了永寿宫惯常是要去乾元宫的,可巧冯昭仪新近因忙于六宫之事已有多日未见宣帝,姑嫂二人便会齐了一同去寻宣帝。
偏宣帝去了瑶台,她两个只得调转了轿子。
只是在半道上,这太和郡主多存了个心眼,不早不晚又打发人叫上了洛妃。
洛妃围着玉色观音兜儿,罩着大红面鹅黄里子的昭君套,她拢了拢遮着半张俏脸的风帽,借着眼角的余光斜睨了眼冯昭仪,并不领情:“太和妹妹巴巴的打发我过来,就是让我和昭仪蹲这儿看君上与宋才人抢凳子!”
太和郡主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既然彼此坐在一条船上,她一定会让这出戏演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臣妹、臣妾给君上请安,愿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没有一个人,能够置身于事外。
雪,一直下,大团大团,如扯絮一般。才交了酉时,厚厚的积雪宛如帷幕铺天盖地压在宫层叠起伏的殿阁之上。
整座宫,除了瑶台时不时传出的笑语,异常平静。
至掌灯一刻,各宫下钥。
穿着厚底薄靴的大力太监,往掌心里“啐”了一口唾沫腥子,又用力揉了揉,搓热了冻得僵住的双手,这才并作两排小跑上前去关通往内廷的贞顺门。
厚重的朱漆宝顶宫门在太监们的呦喝下正要缓缓闭合上,不远处,有骏马奔腾的声音,刹那间,一乘黑骑撒着前蹄便撞了进来。
“躲开,躲开,都躲开!”
云阳伏在马背上,见潜伏在宫中的大内高手从暮色四合的空中一闪而过,沉着地从腰间取出那块任意免死的金牌。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过去了。
若不是因为玉妆,他不会再进宫,也不会再使这块金牌。曾经答应过死于党争的父亲,从此以后不再踏入朝堂与后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