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直到眼看着海茉离开,顾予浓这才有勇气从隐蔽处走出来。喧嚣了大半天的场地终于静了下来,静得可以听见头顶的风声,连同几只苍蝇在凝固的血水上空嗡嗡作响。
他并不敢靠近地面上那个白色的人形,心里怀着巨大的恐惧。
一切都太突然。他给喜歌打过电话不过半个小时,陈骁城就如一只巨大的鹰一样,生生地从天空坠落下来。难以言说的直觉,令他敏感地想到了喜歌,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这一切和喜歌有关。
但是,当他急匆匆地赶到一中的时候,看着喜歌无比平静的表情,他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女生的眼睛蒙着一层灰色的雾气,冰冰冷冷的。她在害怕。只有他明白,她在害怕。
于是,顾予浓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喜歌,你把所有事都忘了吧!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他迟疑了一下,补充道,“还有……所有的秘密。”
喜歌看也不看顾予浓,只说:“我会恳求我爸,让他送你出国。”
听起来像恩赐一样。
对顾予浓来说,这却是冷酷无情地流放。可是,只要能为喜歌做一点事,就算他被她发配到天涯海角,他也是情愿的。
15
六月的傍晚,树上的蝉忽然变得暴躁不安。
太平间外面的空气中布满了窃窃私语。
她的秘密腐烂了,但是却随着风被四处传递,带着发霉的味道,令人作呕。
唯一镇静的人大概就只有陈骁城了。他不言不语地,任由人们谈论着他的八卦。他的八卦,被绘声绘色地演绎成了若干个版本。只是,每一个版本都足够人群发出惊讶的唏嘘声。
“听说是在宾馆的楼上跳下来的,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啊?”
“哪有什么想不开!是赤身裸体地跳下来的!啧啧,堂堂的大学教授,分明是衣冠禽兽!听说是威胁自己的学生和自己发生关系,结果被女生反抗推下来的!”
“啧啧!真看不出来啊!”
“啊哟,真是不要命!”
“听说是秦主任的老公,是吗?”
“是的啦,平时别人都说秦舒娅有个最听话的老公,结果怎样?不叫的狗才最会咬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