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乳房的莎乐美。
君子裸露的腿部与肩部线条如巴旦杏般圆润,犹有少年身躯特有的余韵,就连肌肤的光泽也有别于女子,带着微露酸甜气息的光辉。没错,今年刚满十九岁的君子是这间店的服务生。
“阿拉比克”是浅草地区的同类场所中,最受欢迎的同志酒吧。当时东京只有三十多间这种店,不到十年内,光是浅草与新宿两地就分别增加至三百多间。这对战后将享乐视为日常生活的世界来说,并非特别稀奇。男同志个个花技招展地在街上出没,像亚利夫这种平凡的上班族,就算带真正的女子进入他们的堡垒,顶多只是受到漠视,并不会特别遭排斥。
舞台上的君子做出绚烂的arabesque①[1],最后在湛蓝光线中,以手持约翰首级的动作趴伏在地,幕也随之落下。接着,吊灯亮起,瞬间照亮观众席中诸多人影,有海马公主、御牧之方、三田之局、托雷米哈夫人等拥有各自花名的古典美人。
这些人与被称为“亚利夏”的亚利夫一样,不论身家或外貌,实际上都是很普通的上班族,虽然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用“隐花植物”这种譬喻来形容他们似乎太过了,但说他们是聚集在暗色池边追求“没有女神的午后”的牧神①[2],则似乎又有些不足之处。
亚利夫并不属于两者。虽然不知道久生怎么看他,但亚利夫自认不讨厌女人,却也不像同事们认为女人是唯一的慰藉与救赎,他可以说是游走在两性之间的真空地带,以这个社会的惯用语来说,他不是纯粹的异性恋,也非纯粹的同性恋。亚利夫最初并非为了找伴才在这种店出入,但现在他逐渐对一名最近才出现、脸上犹带稚气、名叫“阿蓝”的年轻客人产生了兴趣。阿蓝总是穿蓝色短大衣,一口白牙闪烁干净的光辉,他似乎也对亚利夫带有外国人轮廓的容貌颇有好感,两人从一开始的交换羞涩笑容,到现在已能熟人般地互相交谈。
[1]①芭蕾舞中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向后打直的动作。
[2]①此处应是改用自法国象征派诗人马拉美的诗作《牧神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