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卯时一刻，仍不见皇帝晨起，可他昨夜令下皇子诸王一早在大朝前请安。这半会儿，王爷们早早就守在侧殿外等候召见。颜筝一路回正殿时，正瞧见一字排开的宫女们手中端着膳盘米粥，又一想，王爷皆是早起来等，必是顶着寒风日出来又都饥肠辘辘着。

“这是给王爷们准备的粥吗？”颜筝问了其中一个宫人。

宫人忙应：“昨夜说是一早要召齐各位王爷，可皇上这会儿还没醒。几个王爷都在偏殿等着，常公公说让煮了甜粥备王爷们用。您看，是不是姑娘领着我们进去。”

颜筝一点头，由着她们跟在身后，扭身进了朝阳正典，往西走去偏殿，隔着偏殿帷幕则听见里面传来各位王爷的琐碎议论声。

颜筝在帷幕外站住，念了一声：“诸位王爷。备了甜粥，可是此时端进去？”

话音刚落，帷幕内的人声嘈杂突然一寂。

缓了缓，才听是陆珉的笑声先传了出来：“快进来吧，赶着早来的。连口水都没喝，这时候正觉得嘴里没味呢。”

颜筝依言将帘子一打，将身后端粥的宫人让了进去，自己则跟在最后步了进去。刚入内时只觉得各位王爷下意识地投来目光尽数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待颜筝再一抬头，王爷们则又纷纷垂了头去，转而各干各的事。

颜筝将殿中人匆匆一扫，果然，诸位王爷皆是来齐了。要说差，除了早夭的皇长子，便只有行二的废太子陆泓人不在其位上。如今他的椅子依然没有撤下，静静地落在兄弟座次之首，因着每日有宫人打扫，虽空置久远，却仍漆亮若新。

一时间，动静又起。

四王陆昀与同桌的三王陆启二人论起了军中校练的陈杂事务。六皇子起得早了，精神不济，撑着额头抱怨时节难挨。八皇子陆修宿醉香红楼，一身酒重瘫软在位子上半醒半睡着，仔细一瞧，连朝衣的盘扣都系得交错歪扭。九皇子依旧庞若无人地诵念着他的之乎者也。众人间也只有陆离最安静，他的位子正卡在西处角落中，临着一盏昏灯，正平心静气地端着奏本览阅。颜筝走过去，依着各位主子的不同偏好将粥分了七份，有甜的，有淡的，有稀有稠。再招呼起宫人们将粥予各位王爷端过去，等到看着他们一个个喝下，才松了口气。

“姑姑，皇上这会儿醒了。”

身后凑来的宫人伏在耳边低念了句，颜筝听过，一点头，便随着步出来。匆匆走去东内殿，迎面已见皇帝梳洗齐整，正打内室走了出来。他在宽衣镜前立了片刻，对镜整了整袖口袍领，而后径直坐到案桌旁，吩咐了一声：“上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