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段世轩将所有的仆人都屏退了。
独留下他自己一个,还有跪在地上的猗房。
他一直不说话,脸上没了白天的戾气,只有无尽的悲伤在慢慢释放。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诗句从她口中喃喃吐出。
段世轩听闻,背部一僵,而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她凄清的容颜在夜色里更加的清绝,她无邪的容貌让他有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一生一代一双人?你的嘴巴也配念这样的诗吗?!你知不知道蛮儿死得多惨!”段世轩说着弯腰掐住了她的喉咙,恨不得立即将她处死。
猗房只觉得喉咙紧缩,呼吸不畅,整个人在他的蛮力之下,都快要窒息了。最后在她彻底停止呼吸之前,他松开了手。
她跌落在地。
此时,外边,月亮竟然出来了,在微凉的夏夜里,那月显得格外凄清冷冽,照进灵堂,落在她瘦弱的身子上,让她娇小的身子有些瑟缩。
望着那寂寞的月亮,猗房突然想起一句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很爱她,很爱很爱,刚才他对着她的灵柩的寂寥背影足以说明这点。
起风了,一丝凉意吹拂着她赤裸的肌肤,原本因为鞭打而发红的柔嫩肌肤,此刻开始泛白。
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呼呼的声音像一个女子在呜咽。猗房跪在地上,嘴唇冻得发紫,膝盖刺骨地痛。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全身的知觉已几近麻木,她真切地感觉到,大概再过不久就要被冻死了吧。如果死了,她的灵魂会去哪里呢?会不会和她从未谋面的娘亲在天上相聚?
灵堂的门被风全部吹开,她已经冻得感觉不到自己在发抖,只知道冷气进了骨子里面。她艰难地爬过去,将灵堂的门关了,而手一离开,那门又被风弹了回来,重重地撞在她的脑门上。
她这样蜷曲在地上,度过了在镇南王府的第一夜。早晨,天空微露淡蓝之时,段世轩又来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把她押到兵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