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开了头,不再说话。
元辰离开后,我让如溪拿来了我的妆奁。那支被我砸过的明珠头钗,居然完好无损。我仔细拿起来看那上面的硕大明珠,竟然一点砸过的印痕也无。只有勃勒海的珍珠才有这等品质,而我并不知道这明珠是不是出自勃勒海。想起勃勒海我有些气恼,想丢进水塘中,又忽然犹豫,手就这么攥着头钗停在半空。如溪伸手拉下了我的手,拿出了头钗:“奴婢想到个法子,可解姑娘心中疑虑。”
几日后,如溪重新将头钗还来,已经变了模样。她用金丝细细缠扰包裹住了明珠,使这个明珠头钗看起来就像一支普通的金钗。
“姑娘还是收着吧。从前的事情,与这头钗何干呢?奴婢看这钗子的成色和手工,实在是个好物件,想来也是耗费了不少时日和心血才做出来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情,过不去的只是人心呐。姑娘心里放不下,那便暂且搁着,总有一日再想起的时候,姑娘会觉得,原来都已经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远得都快不记得。”
这些话,真不像是个丫头能说出来的。我抬眼看她:“元辰教你的?”
如溪微微红了脸:“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在乡间的日子,如溪如泉两姐妹明示暗示,不断说起元辰的好,我不是不懂,却只能装作不知。想起母亲曾说,我们女子寻寻觅觅的,不过是一个宽容的怀抱,能由着自己在里面任性蛮缠。我曾以为找到了,却又突然失去了。我已不敢再轻易相信。
深情和残忍,竟只隔一线。
皇帝抵达苏凉那日,所有乡邻都奔去伏地叩拜了。我吩咐众人闭门不出,熄烛灭炊。与大业的战争很快打响,几乎天天都有捷报传来。
他还是那个令敌人胆寒的宁北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然而不久之后,我被如溪在夜半叫醒。卧房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见到我噗通跪下:“属下是楚将军的副将!拼死突围来请姑娘前去救援!皇上与我家将军中了埋伏,陷入敌方圈套,现已被围在回马坡下,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