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全球失衡和美国房地产泡沫应负主要责任的是美国的国内政策。2001年为应对互联网泡沫破灭而引入的宽松货币政策因为金融监管放松和金融工具创新而放大,导致了美国房地产市场的泡沫。房地产繁荣带来的财富效应,加上允许居民家庭把房屋价值收益资本化的金融创新,造成了家庭的过度消费和超额负债。快速增加的家庭负债以及因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而增加的公共债务,导致美国出现巨额经常账户赤字。这个现象又因为美元作为储备货币的地位而持续下去。
事后看来,为应对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灭引发的衰退而采取的宽松货币政策走得太远也延续得太久。还有,美国贸易逆差在2003年后成为政策制定者日益关注的关键议题,假如此时的政策制定者能认识到美国的需求过剩在进口扩大中的作用,而不是指责其他国家,原本可以有更对症下药的政策措施来解决全球失衡的真正根源。这样,就可以提前很长时间防止美国的房地产过热,加强金融监管,从而避免全球危机的爆发,或至少能减轻其危害。
危机的爆发、演进和后果
2008年9月,全球金融危机随雷曼兄弟破产而爆发,那次破产在很大程度上是抵押贷款和衍生产品的不断违约所致。由此引发的金融危机导致市场上对私营部门的信贷急剧萎缩,利率水平飙升。随着更多的美国金融机构陷入困境,股票市场、国际贸易和工业生产都受到波及,其效应扩展到其他发达国家、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见图1-2)。随着全球的真实增长率显著降低到预测水平以下,发达经济体陷入衰退。只有中国等亚洲发展中国家还保持了较为强劲的增长。
以多数指标测算,本轮危机所达到的程度都是现代经济史上从未有过的。两位知名的经济历史学家巴里·埃森格林(BarryEichengreen)和凯文·奥罗克(KevinO’Rourke)将本轮金融危机与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做了类比,全球总产出和贸易额大幅下滑,失业率飙升,股票市场急剧下挫。
危机是由美国房地产泡沫破灭所触发,2007年第二季度,美国房产价格才出现急剧下跌,但自2005年以来,房产价格的增速便已放缓。美国的房产价格是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快速提高的,随着贷款发放标准的放宽,越来越脱离经济基本面,2006年4月价格达到顶峰。在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后,银行停止向次级抵押贷款(即所谓的“三无”贷款,在不需要借款人收入证明材料的情况下发放)提供优惠利率,并开始坚持让借款人偿付债务。随着房产价格继续下跌,抵押贷款的逾期、冲销和违约现象大幅增加。违约的抵押住房被没收出售,加剧了房地产市场已经出现的快速滑坡。受住房存量过剩加剧的警告,在市场上过度扩张的银行急剧压缩新的抵押贷款。随着房产价格继续下跌,越来越多采用可变利率抵押贷款的借款人出现违约,进一步增加了那些通过担保债务凭证(collateralizeddebtobligation,CDO)等新工具持有证券化次级贷款的金融机构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