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雨岑从自家矿场调来一批人手,送到杜文敬府上。不料杜文敬连连道歉,说人手已经找到了,不劳费心。魏雨岑何等人物,当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误会。
"杜老板,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杜文敬冷笑:"魏兄,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三官庙的买卖您赚得可是不少,有这么好的机会,下回您得算上我一个。"
魏雨岑坦言说:"杜兄,三官庙的石料是由我们矿场供应的,可和你我二人的生意合作没关系啊。"
"没关系?人家要的是青口出的花岗石,我这边没等答应,你就把生意抢过去,一定说了不少话吧?要说以前你跟沈家打擂台,这么做倒没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合作要的就是诚心诚意,你说对不对?"
魏雨岑见此,也不客气。他本就瞧不起杜文敬,合作是迫于无奈,何况手里还攥着张謇这层关系,犯不着听这些闲话:"杜兄,你可以出去问,这笔买卖我是光明正大,没做过任何手脚,信不信由你。告辞!"
魏雨岑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半个时辰后,杨靖安坐在了杜家的客厅里,依旧是那副百年不变的笑模笑样:"文敬兄,这么急把我叫来,有何吩咐?"
"矿场必须要开工。现在的局面,只要开工就能赚钱,放一天,就要损失好几百两。"杜文敬早想好了,"你拿着二成股份,算是大股东,不能什么都不管……"
"请吩咐。"
"去把矿上的老人给我找回来。"
杨靖安吸了一口气:"找回来倒容易,可你不怕他们吃里扒外?"
"他们敢!"杜文敬拍着桌子,手掌震得嗡嗡作响,"到时候我找青帮做监工,谁敢吃里扒外,我要他的狗命!"
杨靖安头次见到杜文敬口无遮拦地喝骂,心下一惊,和这样的人一起做事,总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谁知道哪天自己遭殃?忙笑着说:"那是那是,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还有,那个女人有什么消息?"杜文敬懒得把文清韵三个字说出口,"她不是要拿回矿场吗?我等着接招呢。"
"现在还没见什么动作,不过着急拿回矿场的,不光有她,还有我家夫人。"
"你回去告诉那个婆娘,就是给我一百万两,她也休想拿回矿场!"杜文敬说得理所当然。
杨靖安笑了:"文敬兄,这话不用你嘱咐。我知道该怎么做。"
回头去见沈夫人,杨靖安换上一脸苦笑:"夫人,我去了,好不容易才让我进门。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见我。人家说了,就是给出一百万两,人家也不还。"
"什么?"沈夫人身子一僵,"这个杜文敬欺人太甚!"
"其实就是不肯卖,所以狮子大开口,"杨靖安摇头叹气,"矿场在手里,就是一棵花不完的摇钱树,他怎么会放手?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夫人,这件事还要请咱们老爷出面。"
沈夫人扭过头,要是能说服沈云沛,她何必兜这么个大圈子。杨靖安也知道自己的建议没有下文,踮着脚尖走出去。
沈夫人想了半天,叫来冬梅,让她把大少奶奶找来。
"已经过去十天了,你什么时候把矿场给我拿回来啊?"
文清韵站在门口,低着头。
沈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件事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做不到,到时候你就要出沈家大门,神仙也救不了你!"
杜文敬托付给矿场招工的事,杨靖安自然不会自己出面,而是交给了甡茂永的二掌柜乔福年。乔福年年纪和杨靖安仿佛,薄嘴唇,细长眼,能说会道,是他最信任的手下。虽然两人已有默契,杨靖安还是嘱咐了一句:"记着,这件事要尽量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乔福年第二天便来回话:"大管家,找到人了。我一个结拜兄弟,和之前在青口干活的余天武是邻居,我昨天晚上去吃满月酒,和他说起这事,听他说,余天武对咱们东家是一肚子怨气,好好地给撵了回来,一家老小都要揭不开锅了,恨不得马上找到活干。"
杨靖安虽心有余悸,无奈杜文敬催得太急,只好一咬牙说:"好,那就去找他,告诉他,还当工头,工钱加三成。让他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