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沈云沛从上海回来,他这一次收获颇丰,不光给海赣垦牧公司建立了总账房,更通过与张謇交好的许鼎霖重新修复和通海垦牧公司的关系,两家联合经营,海赣公司可以借助通海的经验和渠道,通海公司可以通过甡茂永的自家船队运送货物。加上许鼎霖极力撮合,两家共同开发海赣公司范畴内的滩涂。为表诚意,张謇派出得力助手张墨之到海州驻守,一来方便两家沟通合作,二来还可以指导刚刚起步的海赣公司进入正轨。沈云沛要找一个可以信赖又有头脑和眼光的沈家人来坐镇监管,待他期满回京的时候,也好放心。
沈夫人见丈夫正在兴头上,原本准备好的话期期艾艾地说不出口。沈云沛见夫人有些异样,于是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沈夫人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还是把沈云沛的兴头全部转化成怒火,这不光是土匪横行,简直就是对朝廷法纪明目张胆的挑衅。他吩咐家人速请陈宗雍过府,沈夫人在一边劝:"还是算了吧,人已经平安回来了。陈大人也尽了力,你还要人家怎么样?"
沈云沛板起脸:"匪患不除,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要他们这些父母官干什么?"
"爹!"文清韵推开房门,她已经站在门外多时,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将在山上听到的,钟汉如何受青帮的委托才动手绑架的事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这不是寻常土匪绑架,是背后有人指使。"沈云沛何等精明的人物,转念间已经想到二姨太和杜文敬。不过他还是想确定一下,便问,"你有什么证据?"
文清韵跪了下来,抬起头满脸的泪:"这些都是我亲耳听到。爹,我这次死里逃生,靠娘鼎力相救,也靠老天保佑,钟汉并没有为难于我,他是受人所托,请爹不要再追究。是杜文敬,忌恨媳妇从他手里拿回矿场,才狠下心要媳妇的性命!"
沈云沛听完,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媳妇知道深浅,没告诉任何人。"
"做得对。你放心,我自会处理。"沈云沛回头看看夫人,"杜文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需要给他留什么情面了!"
文清韵继续跪着,她还有话说:"爹,我怀疑,家里有杜文敬的内线。"
"什么?"沈云沛又是一惊。
"孝儒身子不舒服,媳妇去青口,不是有人报信,杜文敬和土匪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只是怀疑,有一个人……"文清韵看着沈云沛,那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正要出口的时候,门外有人说话,"老爷、夫人,陈大人来访。"
是杨靖安。他拿捏好了似的,故意让文清韵的话憋到肚子里。
沈云沛走了,沈夫人却要问出个端倪:"你怀疑谁?沈家上下一百多口,吃咸淡的嘴,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讲。"
文清韵咬着嘴唇,她清楚杨靖安是沈夫人的心腹,没有证据贸然开口,得罪沈夫人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于是摇摇头:"娘,其实我也是猜的,就是觉得……"
"胡乱猜测会害死人。"沈夫人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委屈,算是替孝儒挡了灾,这份人情,沈家会还你的。"
文清韵自然要说不敢,低着头退出正房。走到回廊时,看见杨靖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文清韵停下脚步,回视过去,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会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出卖沈家逼害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