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确实争气,转过年一索得男,沈夫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带着一众人到西院来看。杨靖安站在厢房门口建议,要给这长房长孙好好做一个满月宴。孝儒说不如请一台戏,连唱三天。沈夫人点点头,是该好好热闹一下,沈家好久没有办过喜事了。说完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想到冬梅进门时的寒酸,眼神里有点歉意。冬梅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她半倚在床上,肘弯里睡着胖儿子,母荣子贵的感觉便出来了。
文清韵悄悄走到外面,雪莲紧跟在身后,小声说:"看她那个神气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
文清韵瞪了雪莲一眼,没用,雪莲继续打抱不平:"小老婆生的,再好也是庶出,不能继承家业的,夫人还要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很光彩吗?"
文清韵停下脚步,语气有些重:"够了,别说了。"
"小姐,我是替你不平啊,以后你生下小少爷,再庆贺也不晚!"
文清韵厉声说:"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交给管家,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雪莲吓傻了眼,文清韵这种口吻,她还是第一次领教。
其实文清韵心里也有一种别扭,却不肯承认是嫉妒吃醋,她是正房,明媒正娶,没必要嫉妒一个丫头。
热闹了快三天,沈云沛从京城来了信,他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单名一个浩字,取浩然正气的意思。不过信上也说,小孩子不能娇惯,满月百天可免则免。一场热闹还没出头就消亡了。别人倒无所谓,还可以当做是件好事,毕竟少了很多麻烦。冬梅的心里却扎进了一根刺,月子里不能淌眼泪的规矩也顾不得了,抱着沈浩狠哭了一场。
"是娘不好,娘没用,让你刚生下来就要受委屈。"
派来伺候她的月桂见了,便把之前听到的雪莲的话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
月桂嘴唇薄,说起话来一个字接一个字,不打含糊:"姨奶奶,不是我多事,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们太欺负人了。说不定不给小少爷办满月,也是她们的主意呢。就是眼红你生下少爷,跟你过不去。"
冬梅不哭了,冷不防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怨恨地说道:"她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啊,跟个刚出生的孩子过不去,还是人吗?"
待到晚上沈孝儒回来,见到冬梅眼眶红红,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她也不管。月桂正在一边劝:"姨奶奶,别这样了,难不成你要把小少爷活活饿死?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冬梅惨然一笑:"死了好,我们娘俩一起死,省得活着让人作贱。"
沈孝儒皱着眉问:"这又是闹什么秧子呢?什么死啊活的。"
冬梅听见他的声音,突然从床上下来,跪在了沈孝儒面前,说:"大少爷,我们娘俩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