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晏平同行,到得御书房门口,那宣旨太监拦下了晏平:“陛下有口谕,晏将军一路劳累,还请回府歇着,改日自会传召。陛下只召见安小将军一人。”
我呆呆地立在殿门口,心中深恨晏平不让我沐浴。
不管如何改朝换代,觐见皇帝陛下之前沐浴更衣乃基本的人臣礼节,就算我是一介囚犯,但浑身臭成这样,万一熏着了皇帝陛下,触怒龙颜,怕是当场我就会血溅三尺。我本来想拿宴平当挡箭牌,将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去的……
我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草民安逸觐见大齐皇帝陛下!”
这觐见的礼仪,许久不练,当真生疏不少。果然卑躬屈膝是要天长日久训练的,我这膝盖骨不过是三年未曾弯下来,今日也有些僵硬了。
我悄悄抬头觑一眼,眼前的男子五官深邃,华丽俊美到令人不敢直视,下一刻只见他一双凤目冷冷瞟过来,口中怒道:“安逸你好大的胆子!”
“多谢陛下夸奖!陛下您英明神武!”
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狗熊,偶尔当一回狗熊不丢人,我爹这么教我的。
只见他的嘴角抽了抽,手猛然一拍御案,咬牙切齿:“你居然还活着?”
我哎哟一声,假装被吓得一屁股朝后坐去,跌倒在了厚厚的宫毯之上:“对不住陛下您了,安逸确实还活着。”我索性不再起来,咧嘴讨好一笑,“陛下明察秋毫!”将自己露出脚趾头的草鞋往打满了补丁的袍子下藏了藏。
其实这也不怨我,要怨只能怨我爹。
他请人教我识字读书武枪弄棒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逢迎拍马,就是不曾教过我忠信礼义外加女红。
只是就算我拍了这许久的马屁,高高坐在御座上的那位好像还是不领情。
几年不见,这人倒越发可怕了,紧绷着一张脸,好像他是我最大的债主,目光像刀子,随时可以掷过来杀死我。
我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