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针对民营医院的呢?像几家男科医院都有官司。”那人又问。
“也不投。眼下的民营医院、私立医院规模都太小,年利润以咱们的标准来看只能算小本营生,一家医院的全部资产恐怕都抵不上我一个案子的标的额。”
安吉拉左边的男士笑了:“那我跟踪的这个大,五百强里它数一数二了,黄海钻井平台漏油污染的案子我一直在关注,那些渔民和养殖户的集体诉讼是由几个维权律师在搞,其实咱们出手更合适,可问题是,它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和它打官司其实也就等于和国家打官司吧?”
大副往前欠了欠身子,把电脑扣上,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简单的敢不敢的问题。那几起诉讼包括整个事件从头至尾媒体的口诛笔伐都只针对外方公司,却不针对涉案的中资公司,他们这才是因为不敢。其实前几年的松花江水体严重污染不比这次事故的危害小,但当时不仅媒体不敢像这次这样咋呼,更没人敢发起集体诉讼,因为那起事故的罪魁祸首不是外资公司,没有外方可以拿来做挡箭牌、替罪羊,当然啦,也许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大副口气一转,“但咱们之所以眼下不去搅这潭浑水,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适合。”
“投资回报还不够大?”安吉拉忍不住发问。
大副扫一眼四个年轻人,说:“雪佛龙在厄瓜多尔遭遇的诉讼,我对你们每个人都讲过,而且不止一次。雪佛龙大不大?够大的吧。厄瓜多尔穷不穷?够穷的吧。但有一家公司却甘愿出资数百万美元,替几十户大字不识的亚马孙土著打官司,向雪佛龙索赔一百八十二亿美元!——这家公司叫什么?”
小葛忙举起双手挥舞:“叫‘伯’什么来着。”安吉拉早已抢先答道:“Burford Capital!”小葛顿时泄了气。大副笑了:“小葛,你就别伯呀父呀的叫了,讲起英语的东西来你比Angela要慢好几拍。”
“英语不行但咱会拼音呐,再说如今我已经进步多了,”小葛颇不服气,“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她原先的名片还特纳闷,挺白净的女孩怎么叫‘安哥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