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受到邀请的。那个星期六一大早,一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司机穿过我家草坪,替他的主人送来一张极其正式的请柬,上面说,如果我能参加当晚举办的“小型宴会”,盖茨比将不胜荣幸。他说他见过我几面,早就想登门拜访,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末尾是杰伊·盖茨比庄重的签名。
七点刚过,我就身穿一套白色法兰绒便装去他家的草坪上赴宴。在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中间闲逛,令我很不自在,尽管偶尔也有在通勤火车上见过的面孔。我马上注意到,客人中还有不少年轻的英国人,他们穿着考究,面带一点饥色,都在热切地跟殷实富有的美国人低声交谈着,一定是在推销什么,债券或者保险,要么是汽车。他们至少都很焦急,因为他们意识到,赚钱的机会近在咫尺,并且相信只要说几句恰到好处的话,钱就归他们了。
我一到那儿就开始寻找主人,但是问了两三个人,他们都大为惊讶地盯着我,表示完全不知道他的行踪。我只好偷偷溜向摆着鸡尾酒的桌子—只有在花园里的这个地方,一个单身男子才可以徘徊片刻,而不显得茫然和孤独。
我正想喝个酩酊大醉以摆脱这无聊的尴尬,乔丹·贝克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大理石台阶的最上层,身子微微向后仰,用轻蔑的神情俯视着花园。
无论人家欢不欢迎,我觉得有必要给自己找个伴,不然我就得跟路过的客人殷勤寒暄一番。
“你好啊!”我大喊一声,朝她走去。我的声音在花园里响得很不自然。
“我想你会在这里,”我走上前时,她心不在焉地答道,“我记得你就住在隔壁—”
她随意地握了握我的手,表示待会儿再来理会我,然后把耳朵凑过去听两个穿着一模一样黄色裙装的女孩聊天,她们刚在台阶下停住脚步。
“你好!”她们一起喊道,“真遗憾你没赢。”
她们说的是高尔夫球赛,上个星期她在决赛中输了。
“你不认识我们,”其中一个黄衣女孩说道,“但是一个月前我们在这儿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