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到《加的斯日报》,我终于找到了罗巴托。
“我想了解些特蕾莎的资料,”我说,“我正在着手撰写她的传记。”我们约好第二天一起在“查多小吧”共进午餐,那是一家坐落在科达度拉海边的古老餐厅。
我把车停在大门前,餐厅面朝大海,远处可以望见沙滩半岛另一端的城市,白色小城笼罩在阳光下。罗巴托从一辆福特敞篷汽车上下来,车里堆满了旧报纸,前方的挡风玻璃下贴了报社的标志。他走过来和我碰面前,先和停车场管理员闲聊了几句,又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那个人嘴里咕哝着大约是感谢赏小费之类的话。
罗巴托心肠不错,健谈,脑袋里有说不完的奇闻逸事与资料情报。才过十五分钟,我们已经成了亲密的好哥们儿。对于私货买卖方式,我也长了不少见识,那些货真价实的走私贩卖史,已持续两百年之久。另外我还认识了吃鹿肉搭配的酱汁,知道了挂在餐厅墙壁上做装饰的各种用具的名称和用途,那些东西至少都有上百年历史了。鱼露是罗马人最钟情的一种鱼制调味酱汁;当时加的斯这个城市的名字还叫卡德斯,旅游者会乘着配有三列桨座的战船慕名而来。第二道菜端上桌前,我知道了“圣费南多海防观测站”离这里很近,加的斯市的子午线就从那边经过。在一八一二年,拿破仑的军队包围此城时(罗巴托说军队并未抵达故乡门),曾在此建造了一座军营。
“你看过电影《劳拉·拉皮克内拉》①吗?”
我表示没有,从未看过这部电影。从此时开始,我们已经开始用“你”来互相称呼。他从头到尾仔细地把电影故事讲给我听,演员有胡安妮塔·蕾娜、比尔希略·特谢拉和马努埃尔·鲁纳,一九五一年由路易斯·卢西亚执导。根据电影里的内容,法国人就在此地将她枪决,后世歌颂她是巾帼英雄等等,不过都是虚构的情节。电影里的民谣唱道:快乐万岁,愁苦远离,劳拉·萝莉塔·拉皮克内拉。当我兴致盎然地听着他的故事时,他看看我,眨了眨眼,灌了一口“一叶拉”②产的酒—我们刚开了第二瓶,然后开始很自然地聊起特蕾莎。
“那个墨西哥女孩和加利西亚男人。他们在两岸之间运送大麻,和每个人大玩抢角落游戏……那可真是个辉煌的时代。”他叹口气,带着些许怀念惆怅之情,“他们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个性也不屈不挠。但是不像现在的新一代那么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