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历史感是一切哲学家的遗传缺陷;有些人甚至不知不觉地将人的最新形式,如在某些宗教影响下,甚至在某些政治事件影响下产生的人,视为人们必须从其中出发的固定形式。他们不知道,人是生成的,认识能力是生成的;而他们当中某些人则甚至认为整个世界都是从这种认识能力中产生出来的。——那么,人类发展中的一切本质的东西早在我们大概了解的那四千年之前的原始时代就已经产生了,在这四千年里人类不会有很大的改变。但是哲学家看到的却是现代人的“本能”,并且认为这些本能属于人类不可变更的事实,因而可以为理解一般世界提供一把钥匙。整个目的论就是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人们把过去四千年的人类说成是永恒的人类,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从一开始就自然地朝着这个方向而去。但是一切都是生成的,没有永恒的事实,就像没有绝对的真理一样。——因而从现在起,历史的哲理思考是必要的,与之相伴的是谦虚的美德。
对不起眼的真理的估价。——一种更高文化的标志在于对以严格的方法发现不起眼的小小真理,作出高于某种谬误的估价;这种谬误源于形而上学的时代与形而上学的人,源于艺术的时代与艺术的人,在当时它令人感到幸福,令人眼花缭乱。最初人们嘴上挂着对前者指一种更高文化。——译者注(以下脚注均为译者注)的嘲笑,似乎两者之间不可能有同等的权利:前者显得如此谦虚、简单、平淡,甚至在表面上看如此令人沮丧,而后者指谬误。则如此美好、辉煌、令人陶醉,也许甚至还令人充满幸福感。但是,在艰难中得到的确切的、持久的东西,因而对每一种知识的发展有意义的东西,却是那更高的东西,坚持这种更高的东西,是有男子气概的,能够显示出勇敢、质朴与有节制。渐渐地,不仅个别人,而且整个人类都要提高到这种男子气概的水平,这时候他们已最终习惯于对固定的、经久不变的知识作出更高评价,并丧失了对灵感及奇迹般宣告的真理的信仰。——当然,形式的崇拜者有他们自己的关于美与崇高的标准,一旦对不起眼的真理与科学精神的评价开始占统治地位,他们首先有充分理由来嘲笑:或者因为他们的眼睛还没有发现最简单的形式的魅力,或者因为以那种精神培养起来的那些人还远没有充分地、内在地被那种精神所渗透,以至于他们仍然不假思索地模仿旧形式(这是够糟糕的,就像一个对某件事已感到无足轻重的人所采取的举措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