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就是她。”大烟鬼挤上前来,对着丁洁琼指指戳戳,吱吱尖叫,活像个猴子。从年龄上看,“徒儿”的年龄与“师父”相差无几,可能还要大几岁;也许因为太热了,他一把将呢绒礼帽摘下来,露出满是脓包瘌痢和稀疏毛发的脑袋。他又指着凌云竹夫妇叫道:“还有他、他、他们两个。”
“你们想干什么!”丁洁琼倐地起身,涨红了脸。
凌云竹教授也站了起来,同时瞥了苏冠兰一眼。小伙子依然若无其事,端坐不动,但从他板着的面孔上可以感觉到神经是绷得紧紧的。他沉默着,低着头,眯上眼睛,斜视这群虎狼之徒,双肘搁在膝盖上,不停地搓手,搓手,同时将一个个指关节和双腕扳得咯嘣咯嘣直响。
“想干什么,这还用说。”大金牙嘿嘿一笑,怪声怪气:“我不是问了吗,为什么欺负我的徒儿。”
丁洁琼转过脸去,不理睬这伙人。
“说呀,娘希皮!”大金牙将折扇“刷”地一收,两只箍着铁护腕的毛茸茸大手朝腰间一叉,扯开喉咙吼道。
“喂,你嘴巴放干净些。”宋素波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大金牙大声说:“怎么能说这女孩子欺负了你的弟兄呢?你睁大眼看看,她这模样能欺负人吗。实际上是你的这个手下公然在火车上行为不端,动手动脚,欺负这位小姐。”
“胡说八道!”大金牙嚷着,一把收起折扇,打在宋素波手腕上。
“简直太岂有此理了!”凌云竹气得发抖,挺身向前,护着妻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还像个国家?”
大金牙冷冷一笑,一把揪住凌云竹的领口,略一使劲,教授立刻透不过气来了,脸憋得发青。大金牙顺手一推,教授和妻子一起摔倒在座椅角上。
“凌先生,凌师母。”丁洁琼惊叫着向凌云竹夫妇扑了过去。但大金牙伸出拿着折扇的胳膊一挡,便挡住了少女。他又一把托起丁洁琼的下巴,捏住,将少女的脸蛋拧过来,嘿嘿笑道:“且慢,让我仔细看看。啊哈,四狗子眼力不错,这小雏儿确实长的俏,确实长的俏。算我福气好,这回要开开洋荤了。”说着又啪地打了个响指:“小的们,把人带走。”
众流氓蜂拥而上。大金牙刚想往旁边挪挪,不料被不知哪来的一记勾拳狠狠击中。这一拳顿时使他下巴歪斜,口鼻喷血。紧接着又被一只大手抓住脖子,铁硬的手指像秤钩似深深掐进肉中,喉结差点被捏碎。他就这么被掐着往前狠狠拉去,小腹却遭到猛烈撞击,整个身躯扭曲着,痉挛着,像条被猎枪击中的野猪般扑通摔倒。
苏冠兰出手凶猛敏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伏了大金牙。不待流氓们反应过来他又飞快地出拳,击中前面两个家伙的额角或咽喉等要害,顿时鬼哭狼嚎。其余歹徒见势不妙,跌跌撞撞扭身逃窜。小伙子将大金牙踩在脚下,来回看看过道两端,并不见流氓回头寻衅,也没有其他恶棍前来增援。苏冠兰闪开身子,一把揪起大金牙前胸,往车厢一头拖去,扑通一声扔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掸掸身上的尘土,不慌不忙走回来。
“多亏你,多亏你。”凌云竹惊魂未定,“年轻人,你真不简单。”
“冠兰,”丁洁琼眼含泪花。
“别怕,”苏冠兰的嗓音宽厚温暖,“有我呢,琼姐。”
“是的,有你我就不怕了。”少女真想扑到对方怀里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