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看中那个书呆子的我不知道，”奥姆又笑了，“但我知道陆军部是因此看中他的，让他负责整个‘曼哈顿工程’，并因此将他从上校晋升为一星将军。”

丁洁琼沉默了一下:“你向他提到了我。”

“是的。我负责推荐科学家。”奥姆点头，“都是诺贝尔奖得主和第一流科学家，必须是在原子弹研制的理论、实验和生产三个领域不可或缺的，最优秀、最富有潜力和创见的物理学家、化学家和工程师。”

丁洁琼又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会想到我的呢，奥姆。”

“我当然会想到你！”奥姆喊道，“琼，在整个北美，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从“U委员会”到“曼哈顿工程”，一切都是为了抢快，抢先，抢在法西斯德国前面。这就需要雄厚的经济实力、强大的工业、发达的科学技术和优越的组织策划，其中最需要的是人才。奥姆受命推荐科学家，他想到了琼。他是经常来看望琼的，即使在参加“U委员会”后异常忙碌的这段时日也是如此。到琼这儿来聊天，跟琼一起品茶，吃点心，交谈，热烈争论，往往能迸发出灵感的火花，预示着理论或技术领域某些重大突破。譬如，琼是从事反应堆研究的科学家之一，但别人考虑的只是用反应堆获取能量，琼却考虑到用它“激活”元素，使之获得放射性，从而源源不绝地、大规模生产放射性同位素，供工业和医学之需。人类第一颗原子弹连影子也还没有呢，琼却想到了原子弹在地下爆炸时产生的高温高压能使石墨变成金刚石。她甚至一面饮茶一面就当场用计算尺算出了，反应堆生产的放射性同位素价值甚至超过了反应堆的生产和运转费用，地下原子弹爆炸所产金刚石的价值甚至超过了原子弹试验本身的费用！

还真有点像剑桥大学的“下午茶”。不过参与者不是一群教授，而是奥姆和琼两个人。从前谈的多是相对论、引力理论、量子力学和基本粒子，近来谈的则多是反应堆、加速器、铀的分离法或原子弹爆炸的“当量”。今天，则还第一次谈到佩里将军，谈到“曼哈顿工程”……

“告诉我，奥姆，”现在，琼平静地问：“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刚才说了，希望你直接参加到‘曼哈顿工程’中来。”

“这一点你已经说清楚了，我也已经听清楚了。不明白的是，要做到这一点，我应该履行哪些手续。”

“琼，这样说吧，哦，你能否履行这样一个手续，加入美籍的手续。”奥姆吞吞吐吐，“这不仅是佩里将军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不，还不止是他和我的意思，而是战时法律的规定。”

“多年之前，你就提过这样的建议，要我申请加入美国国籍。”女科学家凝视着自己的老师和朋友，“你记得我当时的态度吗？”

“你，琼，当时，你拒绝了。”

“我什么时候表示过可能改变这个态度吗？”

“没，没有。”

“既然如此，你作为整个北美最了解我的人，为什么这样不尊重我的人格和意愿呢？”

“你听我说，琼，”奥姆直搓双手，“这次，这次跟以往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