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编织?”迪伦疑惑地问。
“嘘……”玛丽示意他安静。
“如果你周二早上能早一点过来,我可以亲自教你编织。任何一个周二都可以,十一点之前。到时见。”
“编织?”迪伦半嘲笑地说,“你连纽扣都不会缝。”
玛丽翻了个白眼,说:“妈妈联系的。”
玛丽第二次出现在“大艾丽丝编织店”时,手里的购物袋装着她这一周的功课。自从上周艾丽丝送走她之后,她试着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她的编织物。尽管玛丽很不情愿,但她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话是对的,编织能够使她的大脑得到暂时的歇息。每当斯特拉的脸孔浮现在她眼前时,玛丽手上的活就会掉针,或者结了个死结。有一次,她甚至掉了一整段的针,当时她就那样惊恐地看着线像断掉的链子似的掉落到地上。
玛丽并不是不愿意想起斯特拉,她只是不希望自己想得丧失了理智。医院里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放,常常令玛丽想要发狂尖叫,有时候她也确实如此。编织带来了一种令人镇静的力量。昨天,玛丽去超市购物,看到了新上市的赛克尔梨,小小的,琥珀色的,那曾经是斯特拉的最爱。以往秋季的每一天,玛丽都会给斯特拉的午餐便当中放上两个。现在看到这些美味的赛克尔梨,玛丽感到那盛着痛苦的瓶子像是在她身体里打翻了一样,她赶紧转身离开,全然不顾篮子里刚买的香蕉和帕尔马干酪。坐在车里,玛丽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随后,她在停车场里,拾起针线编织起来,整整编织了一段,才开车回家。
第二次,玛丽站在编织店门前的台阶上等艾丽丝来开门,趁机低头检查了自己的作业。她自己都可以看得出,这一整周她的功课完成得一团糟。编织物的中间有一个大洞,张着大口注视着她。之前,艾丽丝为她起头的那二十二针,现在已经有原来的两倍大了。有一针被很多毛线塞住了,以至于她没法把另一针插进线孔里。
“真是一团糟啊!”艾丽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玛丽注意到艾丽丝的穿着几乎跟上次一样,只换了件绿色的毛线衫,这使得玛丽意识到自己要怎样看待艾丽丝。斯特拉死后,玛丽的体重上升了整整十磅,每天都穿着同一条黑色裤子,因为那条裤子的裤腰部分是松紧带的。尽管秋意渐凉,玛丽还是拖着那双人字拖,因为一想到要找其他的鞋子来穿,就让她感到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