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母亲已经戒酒几个月了,有一天玛丽回家,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往一团胖球上卷着毛线。那时候,玛丽的父亲已经开始不常出现在这个家庭了,就好像她母亲一旦停止酗酒,他在这个家庭就没什么意义可言了一样。玛丽上大学以后,她的父母离婚了,但她知道,早在那之前,父母就已经分居很久了。
“你在编织?”玛丽问母亲。“我以前也经常为美国大兵织些袜子、帽子之类的东西。”母亲解释道。“什么美国大兵?”“二战的时候,我和贝蒂经常去教堂,和其他女孩一起坐在那里编织。这是一种爱国主义行为。”“所以,你现在准备坐在这里,整天编织,然后把这些袜子送给正在越南打仗的士兵?”
“是小宝宝,”母亲柔声回答,“我是为医院里的那些小婴儿编织,那些新生的宝宝们。”说着,举起手中一顶小小的粉蓝色的帽子。
从那时起,各种色彩的小帽子开始在玛丽家堆得到处都是,桌子上、椅子上、茶几上……随后不久,它们就会全部消失,而母亲又开始了新的编织。最终,她编织彩色条纹帽子、在白色底纹上点缀着彩色斑点的帽子,还有之字形样式的。
“她疯了。”玛丽悄悄对最好的朋友莉莎说。
莉莎只得瞪着房间里到处都是的小帽子点头。
就在玛丽的母亲在楼下专心编织着小帽子的时候,玛丽在楼上的卧室里失去了自己的童贞,而坐在楼下的母亲一点都不知晓。那年春天,每天下午,玛丽和她的男友比利就会在她那条有粉白色条纹的床单上做爱。比利将她的身体摆弄出各种姿势,从各种不同的方向进入她的身体,亲吻她全身每一寸皮肤,探索她身体的每一处隐秘之处,而她的母亲却对此毫无察觉,仍坐在楼下编织那些愚蠢的帽子。
有时候,玛丽想象着自己有双透视眼,能够透过那厚厚的木地板,穿透天花板,看到楼下客厅里被毛线簇拥着的母亲。玛丽想:或许,她的母亲一次只能爱一件事情。从某方面来说,这也包括玛丽的父亲,她猜测。那时候,母亲只爱酒。现在,她只爱编织。但玛丽情不自禁地想着,为什么自己永远不是母亲痴迷的对象。不管玛丽做过什么--三年级时,在学校排演的《绿野仙踪》中扮演桃乐丝;整个大二学年得了全A的好成绩;获得全校最高文学奖--不管是什么,她都只能得到母亲半心半意的表扬。“你会很了不起的!”母亲总是喜欢这么说。然后,母亲会在早餐时做肉馅灌饼作为对她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