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早间,我问碧涵:“碧涵,假若让你代我服侍陛下,你可愿意?”
她惊愕地睁大眼,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这……”
“只要你愿意,往后你不必服侍我,我拨两个宫娥服侍你。假若你诞下龙种,孩子暂时由我抚养,我会让陛下册封你为贵人,仅在我之下。倘若孩子册封为太子,他十八岁时,我会告诉他,你是他的亲生母亲。陛下百年之后,你我同是太后。”我晓之以利,竭力打动她,“我羊献容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皇后为什么不愿服侍陛下?”碧涵诧异地问。
“实话对你说,我已有意中人。”我漠然道,“我要等他来娶我。”
“啊?”她更吃惊了。
“若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我淡淡一笑,“一个时辰后,你告诉我你的决定。”
半个时辰后,碧涵告诉我,她愿意代我服侍司马衷。
之所以找碧涵而不找碧浅,是因为,碧涵心眼多,颇有功利之心。
其实,我是骗她的,我并没有意中人。
披着鹤氅,戴上风帽,我悄然离开昭阳殿,避过宫禁宿卫的耳目,随处走走。
落雪簌簌有声,自广袤的苍穹悬垂而下,一帘帘,一幕幕,向前延展。
刺眼的雪光照亮了黑夜,寒气逼人,偏僻的宫苑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那巡视、守夜的宿卫也躲在屋内饮酒取暖。
我拢紧鹤氅,看见前方的宫室像是无人居住,便站在宫室外的殿廊下,望着洁白的雪幕出神。
虽然冷得发抖,但我更喜欢这样的孤单,无须面对那些讨厌的人,无须面对令我恶心的人。
我是司马衷第二任皇后,此生此世都无法改变了吧,但是,走出羊家,这一生便由我自己掌控,我不想、也不会再让人操纵我。
此后,孙家和羊家加官进爵,羊玄之拜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为兴晋侯。
就连无心为官的表哥也成为宫城宿卫骁骑营的一名士兵。
五日后,孙皓来到昭阳殿,拜见皇后。
“卑职拜见皇后。”他恭敬地行礼。
“免礼。”我看着身穿骁骑营兵服的孙皓,觉得他不一样了。
腰配宝刀,身姿轩昂,这样的表哥颇有英伟之气,神采飞扬。
大殿上,宫人退下,碧浅沏了一杯热茶奉上,守在殿门处。
孙皓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央求孙秀,将我编进骁骑营,容儿,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我知道,他进骁骑营,事出有因。
“我要当校尉,当将军,统领精兵。”他意气风发地说道,“容儿,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表哥这又何苦?”我早已猜到,他有这样的转变,许是为了我。
“容儿,不管你是皇后,还是为人妻,你永远是我孙皓珍视、保护一生一世的妹妹。”孙皓定定地望我,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表哥,谢谢你。”这世间,唯有他真心待我好。
十岁那年,母亲临死之际,要表哥答应照顾我一生一世,他义不容辞地应了,重重发誓:这一生,竭尽所能护容儿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