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水头

他走过一片草地，在绿色的光影中看到一些小小的灰褐色的禽鸟，体形不大，走走停停，似乎在草丛间觅食，叼叼啄啄，有时也停下来歪着头，仿佛远远打量这路过的陌生人。

一场猛烈的炮战刚刚过去，空气里还都是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他想起父亲书房里的那张画，画上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鸟。

少年放下身上的书包，蹲在地上，仔细观看这群大约总共有十来只的小鸟。

禽鸟很特别的地方是头部，有一顶像冠冕一样羽扇状张开的头羽，非常华丽，使这体形不大的禽鸟仿佛戴着头冠的君王或武士，有一种令人起敬的贵气。

少年想起学校里来了几位年轻的战士，穿着草绿色的军服，戴着中央镶了一枚青天白日徽帜的长檐军帽，晒得黝黑的面庞透着劳动后汗水油腻的红红的面孔。

军士们是来帮助学校建造运动场的。他们用十字镐锄地，碰到坚硬的花岗岩石，十字镐弹震起来，冒出火花，当当的声音引来学生们围观。

“怎么办，阿丰？”

阿丰看着十字镐，他担心刚才用力太猛，十字镐的尖头会折损，他用右手大拇指试探尖头的钝利，才发现自己手臂一片发麻，反弹起来的十字镐震动他紧握的手臂，肌肉受力，一开始不觉得，逐渐整条手臂酸麻起来，从手腕到手肘，甚至连肩膀都麻痹了起来。

阿丰一边用左手按摩着手肘手腕，一边看着围观的学生们。

他笑着打招呼，问他们：“怎么不去上课？”

忽然不远的地面上低低飞掠起几只灰褐的小鸟。

阿丰被鸟吸引了，很仔细地看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他便走到一边，打开随身带的一个军用帆布背包，找了一下，拿出一个黑色皮革的小箱子，取出了一只望远镜。

阿丰坐在地上，用望远镜观看大约三四十步外的小鸟，调动着焦距，看得很仔细，没有觉察到他的背后围了一圈好奇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