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式的民风中掺杂着西式南洋风的洋楼，好像古老传统里有了向世界瞻望的勇气与自信，与阿丰从小居住的安静保守农村小镇有很不同的气味。

阿丰甚至爱恋起这个紧靠大海的村落，好像时时可以从空气嗅到一种新鲜的咸腥的气味，好像连夜晚的梦里都有可以航向远方的船在起碇。

阿丰想起了大学毕业不愿意做官的父亲，想起总是忧虑什么的母亲，想起一路在战争中那么多死去的青年，想起书房墙上画里的戴胜鸟，有一点离乡的哀伤吧，但他也似乎在流离中有了挑战自己生命的新的喜悦。

有一天，阿胜从学校毕业了，他约了阿丰去塔山，经过一间小小的寺庙，十七岁的阿丰停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读着寺庙门楹两边的对联：昔有违里辛酸客

寺奉他乡漂泊魂“什么意思？”阿胜问道。

“大概这个小岛，你们家乡有，因为战争，有很多外来的人，年轻，死在这岛上，乡亲好心，就为他们收了尸骨，供奉在这寺庙中吧——”

阿丰说完，第一次离家后有大恸，忽然落下泪来，他好像看到一场惨烈的战争，如雨一般掉落的炮弹，许多年轻军士死了，像阿丰一样的年纪，战场的硝烟里都是遍地尸骸，他好像看到自己也成为尸骸，一缕悠悠荡荡的魂魄，到处找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你怎么哭了？”阿胜问。

阿丰没有回答，径自在寺前合十，拜了三拜，听说又将要有大战事要爆发，阿丰合十祭拜，好像是祭拜自己未来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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