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农民模样的人逃了出来。拿刀的男人们不但杀了他们,还抢走了他们家里的食物和女人,砸毁了房子。在我的印象里,这些男人也都长着相同的脸。他们杀死了一位长着漂亮眼睛的老人,杀死了一个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活到现在的老人。骑在满身泥泞的马背上的男人们,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杀戮经过他们眼前的人。鲜红的血四散飞溅,染红了土墙,也染红了所有人。浑身沾满鲜血的男人们,大口吞食着慌乱逃亡的人们留下来的食物。他们边吃米饭,边喝着蔬菜汤。吃饱了,又四处追赶起四处奔逃的女人们来。女人们也长着相同的脸。也许是受到了人类的传染,马的眼睛充起血来,张着嘴,发疯似的向着发出悲鸣和尘土飞扬的方向奔跑。农民们饲养的牛呀、鸡呀什么的,也狂叫起来。牛脖子上的血管明显地突了起来,鸡则张开翅膀、挥动着爪子,企图像鸟一样飞上天去。
持刀的男人们将女人们驮在马背上带走了。这一幕就像以前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德拉克洛瓦的画一样。神情恍惚的女人们被带回了土房,比先前还要多上一倍的男人向她们扑去。在这座房子里,还有一个手握小刀的男孩。看来,是某个身穿甲胄的男人和被掠来的女人生的。突然,房子着火了。
放火的,就是那个男孩。男人们的身体瞬间燃烧起来,女人们也是。大火熊熊燃烧,那鲜艳的红色火焰仿佛要吞噬这里的一切,吞噬所有的欲望、痛苦和悲伤。头上的月亮依然皎洁,严肃地浮现在夜空中。男孩向大山深处跑去。他赤裸的双脚踩在泥土和枯叶上,发出仿佛带着湿气的声响。这声响始终回荡在山林中。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房间里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每次醒来,我都感到心跳得很快。而且,必须得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一会儿,才能回过神来。那种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头晕目眩,有时甚至会无法控制地大声喊叫起来。梦中的影像如此鲜明、强烈,仿佛连我也被它吞食了似的。后来,每天下班后,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会把钥匙从公司偷出来,悄悄地溜进那栋房子。房子里冷飕飕的,可以把我的身体冷却下来,感觉非常舒服。我会坐在铺着地板的房间角落里,在黑暗中伸出自己的舌头。这时,便会感到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包裹在舌头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