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了我。即便如此,我还是想伸出自己的手臂,还是想把自己埋在她的身体里。我再一次被她推开了。
“……喝醉了的人真可怕,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却又像于不忍心似的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长着黑痣的女人的脸。
第二天,我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晚上也没变得清醒一点儿。坐在办公室里,手握着圆珠笔,可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手指。营业所的门开了,主任走了进来。他的衬衫很白,刺得我的眼睛生疼。主任好像说了些什么,坐在我身后的同事好像也说了些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见。那天,她没来上班。
我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不论我洗多少遍,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同事邀我下班后一起去小酒馆喝酒,我拒绝了。如果我冷笑着对同事说,关系又不是很好,干吗约我?他会怎样呢?如果我冷笑着扯破桌上的文件,爆笑着拍打主任的肩膀,又会怎样呢?当我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只有女同事站在文件柜前,看着我欲言又止。头又痛了起来,于是我出去抽了一支烟。这时,才突然想起她今天没来上班。
我打开文件柜,取出那栋房子的钥匙。被磨成银色的钥匙躺在我的手里,仿佛沉睡着一般。关楼门前,我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又鬼使神差般地向电梯走去。电梯摇晃着向下驶去,像是感受到了我的体重似的,发出嘎嗒嘎嗒的声音。刚坐上车,就被一辆从停车场开出的白色汽车的前车灯晃到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模糊,除了一道刺眼的光束外,什么也看不见。我感到自己的心跳稍微加快了一点儿。可还是从丁字路口向右拐去,驶上了县道。脑袋像被什么抓住了似的,眼睛感到阵阵钝痛,眼前依然模糊不清。其实,从营业所到那栋房子,只有很短的一段距离。
从棱角分明的铁塔边向左拐,便到了我的目的地。我像举行某种仪式似的,沿着路边的白线停下车子。那栋房子安静地伫立在我眼前,仿佛就要溶化在这暗夜中了。我慢慢打开锁,走了进去。走廊里漆黑一片。我伸出左手,抓住楼梯的扶手。楼梯很窄,冷飕飕的。身上的汗水,渐渐地被这阴冷的空气冷却了。我打开位于二楼的两个房间的门,确认没有任何异状。整栋房子安静极了,空气也像经过沉淀似的,纯粹而平静。我沿着楼梯缓缓下到一楼,摸索着粗糙的墙壁,打开和式房间的门。这时,我的头又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微微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