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没指望他在那儿继续待下去，但是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大踏步地走出公寓，发动起宝马车，驶过收费吊桥，沿着海岸线一路开到都柏林湾北部郊区的多利蒙特。她把车停在一边，徒步走上有着巨大公牛塑像的旧木桥，然后坐在了又大又丑的玛丽女王雕像下面。阿丽克丝喜欢这个地方——清净的环境有助于她思考。

她不敢相信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这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她不知道保罗工作的事，不知道萨拜因，不知道保罗为什么突然想变成另外一种人，想成为那些周末去母婴中心或去参加兴趣小组的人。这不是他们刚住在一起时所想象的生活。那时候，他们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在床上嬉戏，浑身涂满了草莓酱和乳液；周日上午会去爪哇咖啡馆吃早午餐；周末要么在科克区，要么在高尔维，不然就是在伦敦或者巴黎。

那时候生活多么美好啊。

她想到有了孩子，天天早上早起、洗臭不可闻的尿布、晚上睡不好的日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决定，这种日子还是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吧。他的想法变得可真快。

她回到家，他还在。“我不想就这么走了，连再见都不说。”

她看了看他身后打好包的箱子和袋子。

“简直是无理取闹。”她说，“我不相信你竟然都不坐下和我好好谈谈。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保罗。”

“我以前的确很爱你，”保罗看起来很迷惑，“可我现在不知道了，阿丽克丝。”

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这种记者式的诚实真是刻薄啊。”

“对不起。”

“好吧，”她决定表现得理智一些，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她是那种又哭又闹变着法儿讨好他的女人了，“如果只能这样的话。你准备回史蒂罗甘路那边了？”

“待几个星期吧。”

“我敢肯定你妈妈一定很得意。”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高兴，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