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吧,我得走了,我得摸摸幸运佛,但愿今天我不晕车……借我一点钱打的如何?”
艾什林递给乔伊一张十镑的钞票和两大袋似在叮当作响令人尴尬至极的垃圾。“替我扔到垃圾槽里,谢谢。”四分之一英里之外的马隆尼·阿帕特旅馆,随着星期天时间的流逝,丽莎的心情越发沉重。她已经读了几份爱尔兰报纸——呃,全是社会专版。它们是那么无聊!上面似乎只有一些照片,表现的是体态臃肿、血管破裂的政客,欢乐温馨的气氛,为座上客斟酒的酒杯。这些东西不可能登在她的杂志上。
她点燃另一支烟,心情郁闷一步一拖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人们不工作时都在干些什么?他们跟自己的情人约会,去酒吧,去健身房,上街购物或装饰自己的住所,或携家人外出溜达。她想到这么多消闲的方式。
她渴望有人出于怜悯听她倾诉一番,于是想给菲菲打电话,这是她与最知心的朋友之间最密切的交流方式。多年前她俩同是《十六岁花季》(Sweet Sixteen)的低等文员。后来丽莎调到《少女》(Vogue Girl),又替菲菲设法谋到美容助理编辑一职。菲菲任《潇洒》(Chic)杂志长篇专稿作者一职时,又在编委会四下物色一名助理编辑之际主动向丽莎透露消息,丽莎离开《潇洒》成为《佳人》的助理编辑之后,菲菲接替了丽莎《潇洒》助理编辑的职务。丽莎升任《佳人》编辑十个月之后,菲菲也成为《潇洒》的编辑。丽莎总是能向菲菲大谈苦经——她深知在这表面风光的职业背后的酸甜苦辣,而其他人则因心生妒火而丑态毕露。
但是丽莎忽有所思,没有用手抓起话筒,她心里颇觉尴尬,甚或有些愠怒。尽管她俩的职业轨迹极为相似,但丽莎始终领先一步。菲菲的职场生涯历尽艰辛,而丽莎却能不露声色地一路逐级升迁。她早于菲菲近一年担任编辑,虽说《潇洒》和《佳人》堪称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但《佳人》的发行量却高出《潇洒》十万余册。丽莎曾经乐观地估计,荣任《曼哈顿》编辑之后,她在两人的较量中将遥遥领先,令菲菲望尘莫及。孰料她却被发配到都柏林,而菲菲却阴差阳错地陡然成为赢家。
奥利弗,丽莎急促地喘着气,心头蓦然掠过一阵快慰。我马上给他打电话。但是这股由美好感情催生的甜蜜的暖流转瞬之间又染上了苦涩的滋味。她记忆中出现了短暂的一片空白,我不是想念他,她告诫自己。我只是厌倦了,受够了。
思来想去,她打电话给她妈妈——也许因为是星期天,习惯使然吧——但事后她的心情糟到了极点,因为她妈妈波琳·爱德华兹急欲知道奥利弗为何打电话给她,打听丽莎在都柏林的电话号码。
“我们已经分手了。”丽莎的胸口犹如塞进一颗胡桃,变得紧绷绷的,心绪纷乱纠结。她不愿谈论这个话题——既然妈妈对她如此关心,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呢?为什么非得总是由她打电话呢?
“可你们干吗分手呢,乖乖?”
丽莎依然无法十分确定。“谁知道呢。”她语气唐突地说,急欲撇开这个话题。
“你有没有找过那个婚姻咨询师?”波琳试探性地问道。她还不愿意因丽莎动气就跟她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