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蔺且这段时间觉得老师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担心庄子,害怕老师离开他们的视线,对他们而言,说不定哪天老师再一次的失踪即是永别了。
庄子暗笑:生死自有定数。
那天课堂答难结束,蔺且神情凝重似若有所思,庄子猜到他在想什么,便说:“且,你停一停,到我身边来,明天去准备些竹简吧,我要开始写文章。”
蔺且听庄子终于答应要著书了,欣喜若狂,他呜呜呜,涕泪滂沱,把几个师弟都召集来,置办了一些简单的酒菜来欢庆这个好消息。庄子不忍扫他们兴致,在一片喜泣声中也喝了几杯。
蔺且看着秋风吹拂着庄子凌乱的白发,已过古稀之年,他的牙齿也掉得所剩无几,几杯酒下肚,满是皱褶的双颊慢慢有了红晕,嘴角也挂了几分笑意:“二三子,听我说。”
自从师娘走后,庄子除了授课答难及与人论道外,已经很少说话了。弟子们都喜欢听他说话,老师绝对是乡野文化的代表,他的思想跟他人一样充满野味,那是一种湿漉漉的水的韵味,生动鲜亮,摇曳多姿。现在看他借酒劲儿又要发表久违的庄氏演讲了,一干人赶紧各处端来竹简、笔墨,准备记录。
“别家写文章是为了王者纳言,为了名满天下,或为了争强好胜,而庄周著书立说到底为了什么?”
庄子看着弟子们急于求知的神情,这样自问着。
“隐居濮水,远离乱世纷争,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许生来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合作者。”
庄子抬眼凝望深邃的天空,沉醉在自己遥远的回忆中,思绪纷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