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门上开有镶着钢化玻璃的小窗,所以你可以看到里面,”布丽奇特说,再次加重了语气,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大,“但是萨拉丁先生把他门上的窗户用上课的预约单给糊上了,所以你能看到的只是预约单上的时间安排表,或者如果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你可以看到从纸缝四周透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白色亮光。但在维多利亚单独上木管乐器辅导时,那星星点点的白色亮光就会熄灭。”
“找到了,”萨克斯风教师举着一沓活页乐谱说道,“《展览会上的图画》*()①中的《古堡》。我想你会感兴趣的,布丽奇特。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为什么萨克斯风从来都成不了流行的管弦乐器。”
萨克斯风教师有时会觉得,自己用这种方式激怒布丽奇特其实挺卑鄙的。有一次,她曾对布丽奇特的母亲这么说:“正是因为她这么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要赢得我的注意,才会让她变得如此暴躁,但愿她能不这么急功近利,我还会多少试着尊重她些。”布丽奇特的妈妈一再地点着头,说:“是啊是啊,我们也发现这通常就是问题之所在。”
于是萨克斯风教师就这么看着布丽奇特,看她站在那儿瘦骨嶙峋、邋里邋遢的样子,看她扬着眉毛,那么拼命地、不顾一切地想要引起重视……
布丽奇特沮丧地涨红了脸,刻意地跳过所有可能涉及《展览会上的图画》的话题:穆索尔斯基、拉威尔②*(),还有为什么萨克斯风没能成为一种风靡的管弦乐器。她跳过所有这些,直奔自己喜欢的主题。
“他们把这当做一剂良药,”她说道,声音扬得更高,“就像是接种疫苗,他们试图将一丝病菌注入你的身体,于是你就能在病毒真正来临之前形成抗体,做好防御。但这次的病毒不一样,他们从未给我们打过类似的疫苗,所以他们害怕了,进而想要悄悄地将疫苗注入我们的体内,却不告诉我们真正的病症是什么,甚至不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哼,那根本不管用!”
两人的目光终于开始碰撞。萨克斯风教师花了点时间把那一沓纸与小地毯的边缘对齐,然后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管用,布丽奇特?”
“因为我们早就注意到了,”布丽奇特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一直在观察。”
星期一
朱莉娅的双脚总是有擦伤,嘴角上还有个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