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就“呵呵”地笑起来,“其朱”啊就是小狗的意思。藏人的讲究,小时候的名字要叫得贱些,才不会被魔鬼盯上。贡布家里不信,前几个孩子名字叫得金贵,都死了。到了他,也是落下了小儿麻痹才改成“其朱”,后来倒真是平安了,留下了这棵独苗。
我说,我们汉话里也有,有人小时候就叫“狗剩”。
英珠说,人,说到底都是一个祖宗,说的想的都一样。后来是敬的神不一样,这才都分开了。
听她这样讲,我突然觉得,曾以为寡言的英珠,其实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她娓娓说着,让人心里好像也轻松起来。
陆卓就回过头来,嘻皮笑脸地说,那我该叫个什么藏名,才衬得上
英珠想一想,很认真地说,敢在这险沟里走,得叫个“珀贵”。在藏话里是雄鹰的意思,是真正的男子汉。
陆卓就有些得意忘形,振臂一呼 “珀贵”,同时双腿一夹,身子弹了起来。
我就看见银鬃尾巴一颤,身体像过电一样。突然头一甩,抬起前蹄,长嘶一声。慌乱中陆卓抓住了它的鬃毛。
贡布一个箭步上去,捉紧了银鬃的缰绳,由着它使劲地甩头,直到平静下来。
我和英珠都有些发呆。我清楚地看到,贡布右手的虎口上,被缰绳勒了道淤紫的血口子。贡布从地上抓起一捧雪,敷在伤口上,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边对陆卓说,年轻人,在这山崖上头,可不能跟马过不去。
以下的一程,就都有些小心翼翼。
大约又走了二十分钟,我们经过一个很大的草甸。英珠说,这是锅庄坪,是我们过节跳锅庄的地方。在这看四姑娘山,看得最清楚。可惜今天雾太大了。
到了另一个更大的草甸,太阳竟然当了头,身上的厚衣服已经穿不住了。瑞姐说得没有错,这里的天气,真是一天三变。听说这草甸叫朝山坪,每年农历五月初五,藏人们便要在这里举行朝山仪式,当然还要赛马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