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察木力斯继续说,“就是你的生活。如果你对游戏也烦了,那么我想你在其他方面大概也不尽如意。”
“也许是我对游戏的幻想破灭了吧。”戈奇说,手里转着一枚精雕细琢的棋子,“我曾经认为无关背景,一个好游戏就是一个好游戏。游戏规则清晰明白,在任何地方都通用无阻……但是现在我疑惑了。比如说这个,‘调兵遣将’,”他冲台面上的棋子点点头,“这是从某个近几十年才发现的行星上传过来的游戏。那个星球上的人用这游戏来赌博,把它搞得很隆重。但是我们这儿有什么好赌的?比如说拿我伊克洛的房子来赌,有什么意思?”
“耶雅才不会要你的房子。”察木力斯被逗笑了,“她嫌这儿下雨太多了。”
“但是你发现了吗?如果人们想要这样的一栋房子,他们可以找人建;如果他们想要什么家具——”戈奇朝房间里一挥手,“他们只需提个要求,然后就到手了。不赌钱,不赌东西的话,当初发明这个游戏的人所获得的乐趣就丧失了一大半。”
“你把赔光房产、地位和庄园,甚至赔上你的孩子,称作‘乐趣’?最后说不定你还得上阳台一枪爆了自己的头,这也是‘乐趣’?我们已经脱离那种低级趣味了。你这是在妄想,戈奇。你很享受自己在‘文明’上的生活,但它无法带给你足够的危机感。一个真正的赌徒才需要这种刺激。只有时刻笼罩在失败和毁灭的阴影之下,他才感到自己还活着。”戈奇沉默不语,藏在角落的灯发出淡淡的柔光,与火光一同照亮了他。
“你把‘莫拉特’当做自己的中间名,但也许你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游戏玩家。你或许可以把它换成‘西奎’,因为你是个赌徒。”
“你知道吗,”戈奇慢慢说道,声音小得跟壁炉里木柴的噼啪声一样,“我确实有点害怕跟这些年轻人比赛,”他扫了一眼察木力斯,“确实如此。因为我享受胜利,我拥有一些别人无法复制、不可企及的优势。我就是我,我就是最优秀的游戏玩家。”他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察木力斯,似乎觉得自己有点不知羞耻。“但是每时每刻,我都在担心自己可能会输掉。我想,要是出现一个年纪轻轻,甚至比我还有天赋的人,那么我的一切就要被他夺走了。这个念头让我坐立不安。我赢得越多,这个念头就越强烈。这意味着一旦输掉,我失去的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