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至少在成人礼上你可以留下跳舞到半夜,婚礼可不行。”
“我偏不,我就要在我的婚礼上跳舞到半夜。”
“你怎么样我可管不着。”
哦,天哪,碧暗想,真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调解餐桌上的拌嘴的,这几个小家伙弄成这副样子大概是我管教不严吧。
碧看了看桌面上三人低垂就餐的小脑袋瓜,埃莉诺的座位空着,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应付这几个孩子的。哥哥比尔和嫂嫂诺拉会满意自己对孩子们的管教吗?假如这时奇迹发生,他们俩突然走进家门,一如他们生前的样子:年轻、帅气,欢快。他们会不会说:“啊,没错,这正是我们心中理想的样子,就连简这副乱糟糟的德行也很好。”
碧看了看简的样子,会心地笑了。
这对孪生姐妹快十岁了,外表相似得难以辨别,当然,这不过是理论上的说法而已。二人相貌虽说一样,却秉性迥异,判断哪个是露丝、哪个是简并非难事。同样的亚麻色直发,同样瘦小的脸蛋和白皙的皮肤,连目光迎着看你时的挑衅模样也一般无二。不过二人的相同点也仅此而已。简穿着邋邋遢遢的马裤,松松垮垮的上衣外面套着一件长毛衫。这个小家伙梳头都不照镜子,就那么随意地绾起头发,用一个圆形发夹强行扣住,那个发夹也早已退了颜色,露出铁片的本底。简的眼睛有点儿散光,遇到“重要人物”时,才会戴上她那副角质镶边的眼镜。这副眼镜大多数时候塞在她马裤的屁股兜儿里,几年下来,数不清有多少次,她总是一屁股就在什么东西上躺下去、坐下去,或者靠上去,就这样把好好的眼镜压坏了。而每每压坏了眼镜,她都要拿出零用钱去修,这使得可怜的简总是处于破产的边缘,入不敷出。简去牧师家上课,总是骑着那匹叫“四柱子”的白色老马往返。她的两条小腿像两根麦秸一样,分跨在马肚子两侧。“四柱子”越来越像个运输工具了,倒忘了自己本来是做骑乘运动之用的,所以任由简把它宽阔的脊背当成羽毛垫子一般蹂躏,也听之任之了。
露丝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棉布连衣长裙,从清早骑着小自行车去牧师家上课开始,一切都整洁、清爽。她的双手干干净净,指甲整整齐齐,还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粉色丝带,把头发从两边拢起,束在头顶,并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