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矜伸出自己的手时,心是一阵狂跳。可是好奇怪,她的手和他相握以后,心反而是不跳了。他的手并没有传递给她想象中的那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握着她的手时那样,真的是好平淡。上了石头之后,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握得很紧,她抽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上了岩石还要下岩石,既然抽不出手来,她也只好依了他,任由他握着,扶自己跳下去。
到了草地,陆秋生立即坐下来。可方子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这种草地,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坐的。陆秋生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她于是在他的外套上坐了。陆秋生坐在她的身边,将早已经采摘的那一大束花放在面前,先用藤蔓扎了一个圈,又将那些花沿着藤圈插着,很快就插成了一顶帽子。坐在一旁的方子矜看着他那些干瘦的手指翻动,竟然十分的灵巧。她心中再次荡漾了几下,暗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内秀。
陆秋生扎好帽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用目光向她询问:我给你戴上,好吗?她读懂了他的目光,一片红色的云霓在她青春的脸上弥漫着娇羞。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已经压过了身边溪水的流声。他向她移近,将花帽戴在她的头上。那些红的黄的颜色,被太阳光洗礼着,铺洒在她粉嫩的脸上,她的脸于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你真美。”他由衷地说。
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不敢看他。转过脸时,恰好看到了身边的溪水。溪水在这里十分平静,荡漾着细细密密的网纹。在网纹之中,是她和他坐在一起的倒影。花丛中的她,有着梦一般的迷漓,诗一般的清丽。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像一些飘浮的细丝,在她的心中牵扯着,悬浮着,荡漾着。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有了爱情,并且为些痴迷心醉。
陆秋生对这种爱情密码作了完全错误的解读。他情难自禁,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她竟然没有任何抗拒,接受了。他心中狂喜,立即做出了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一把将她抱住,将自己的唇送往她的唇边,要吻她。她就像刚刚梦游了一圈醒来似的,开始抗拒。他被欲火烧得糊里糊涂,并没有完全弄清她的抗拒是拒绝还是羞怯,整个身子压在了她的上面。他的一只手挽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到胸前,隔着衣服抓住了她那绻缩着的白鸽。
方子矜脑中一下子被各种各样的手充满了,山中土匪的肮脏的手。那些手将她的乳房当成了面团,拼命地揉捏着。羞愤和狂躁汹涌而来,在一瞬间将她推向歇斯底里的顶峰。她不知哪来的劲,猛地一下子将他掀翻在地,然后摘下头上的花帽,恶狠狠地扔向他,咬牙切齿地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过之后,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一低头,向前跑去。
陆秋生很快追上来,显然是想向她道歉。可是,他越急越说不出话,颠来倒去就是那么一句对不起。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出,双腿快速地弹动着,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