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我正找你呢。你能帮个忙不?”找方老师的是位满身香水芬芳的年轻女人,方大魔怔不是十分熟悉,大约是他以前辅导过的学员。她说:“我女儿想进你们的少儿表演艺术班,你能不能给讲个情。”
“哎呀,都满员啦,想学咋不早来呢?要是没满的时候我说话当然好使。”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句话分成两句说,或者多句说,从黄瓜地扯到茄子地去,“我兄弟,哈,就是你女儿她爸爸,咋样?不是挺好吗?我又老长时间没看见他了。这样,哪天我请他喝酒……”他似乎已经忘记他重任在肩,抓贼的使命刻不容缓。
“方老师,我女儿她爸爸都死二年多了,不是喝酒开车他还不能死,早不喝啦!”
“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人。那个什么,你说你,啊?那时候让你们学请你们学,不来,满大街贴广告,现在想学,晚了吧?要不这样,我跟主任说说,他听我的,都老同志了,我俩上中学一个班级……”
“谢谢方老师啊!”那个女人似乎不堪他的啰唆,磨身下楼。他又把人家喊住:“那,小谁,小高,你别着急,真格的了,我说话还行……”
“哎,谢谢方老师!”女人应着,高跟鞋踩踏大理石台阶发出汤匙敲击汤碗般清脆声响。方老师站在缓步台往下看着,直到那女人汇入三楼下课的人群,仍有些不放心,又喊了一声。他不是不着急,是总觉得话没说清楚。
他就是这么个人。有的事情上聪明绝顶,有的事情糊涂透顶;满腔热情时烦人,倒是发火的时候,挺可爱的。
方大魔怔闪进四楼走廊时,白元已经从财会室出来,正轻轻地关好防盗门,并用手绢亲切地擦拭几下。看来,当场擒获的计划已不可能实现,只能看下一步,他的心脏像被人擂了两拳头。
白元从走廊深处走来。
方大魔怔忙掉转头,像被人踩疼了尾巴的老耗子,蹿跳着逃回五楼。他比贼紧张,贼是唱着《亲爱的姑娘我爱你》上来的。
“白元,你有多少尿去这半天?我还寻思你到抗旱前线去了呢!”方大魔怔认认真真地埋怨起来。
白元美滋滋地说:“你真能整,我尿再多还能解决南方缺雨问题咋的。我是透透风,转转手气。”
老刘说:“别扯闲的,快点儿,离我创收目标还远着呢!”
白元说:“干啥呀刘姐,还想把人彻底消灭咋的,还等不及了?刚才我都欠谁来的,上水!”说着,掏出几张粉红色的大票往桌上一拍,“够不够?不够还有!”
方大魔怔伸出手臂,一把抓过钱,说:“我看不够,今天洒家手气特旺。”边说边在钱上查看,看得变貌变色,把钱庄重地斩钉截铁般坚决地递给赵静梓,说:“小赵,把钱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