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的吃穿用度自然是顶尖的,正是暑热天气,但因顾及太后大病初愈,未开风轮机,殿内也并未置着太足的冰,一时有些闷热。殿中央的紫金猊兽香炉里燃的是龙涎香,闻着甚是香醇,只是久了就让人身子骨发酥。
我向太后和皇后请了安之后,又坐着说了一会话,渐渐觉得头昏脑胀,精力不济。明瑟坐在我身旁,眼力甚尖,一眼看出端倪,便处处为我挡着,等众妃嫔来得多了,没人顾及我们,才暗中用肘碰了碰我,低声问我:“怎地了?这么没精神。”
我想着定是今早回来时受了寒,加上殿内又闷热,才会颓唐如此,道:“没什么,可能昨晚睡得沉了,受凉了也不知道。”
她眼中尽是些关切之色:“也是,昨晚上下了场雨,可能是浸了寒气。我混在香料里带进来些治头痛发热这类小病的药草,等回宫让紫砂煎了给你。”说着,她压低声音道:“万万不可请太医,就算十分的难受,也需咬牙忍着。太后的病刚好,你带着病过来请安,万一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传去呢。”
我心头一热,道:“难为妹妹这么记挂,本来晨起时就有些不适,自己大意,并未放在心上,要不就告假了。”
明瑟端茶,用茶盖子拨着茶沫,低声道:“告假也不妥,各宫都来了,就你没来,显得扎眼了。”
我端起青花盏,慢呷了口醲茶,这才觉得气力回来了几分。
这些人当中,数琼妃的容貌最是出挑,不知多少嫉妒暗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虽是来得不算太早,平日里倨傲惯了,但也没失了礼数,和太后请安的姿态甚是恭敬。
听闻眼前的萧太后,当年入宫多年都没有生育,直到年届三十,才生了江朝曦。南诏立长不立嫡,南武帝子嗣空虚,又是后位空悬多年,立江朝曦为太子的诏书一下,母凭子贵,一夜之间,萧妃跃居后位,统领后宫。
如今她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甚佳,身宽体胖,只斜卧在纱帷后,和我们说着训诫的话。
待请安礼毕,我跟在众妃嫔告退,往宫外慢慢走着。
谁知才出宫门,只听“哎呀”一声,皇后身边的琳荣姑姑被一个宫女撞得一个趔趄,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歪了。
“大胆奴婢,走路不长眼睛吗?冲撞凤驾,该当何罪!”琳荣忙攀扶着几个宫女,才站得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