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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战略,坏战略》第4章 为什么坏战略普遍存在?(4)

好战略,坏战略 作者:(美)理查德·鲁梅尔特


当一份战略行之有效的时候,我们往往会记住已经取得了哪些成就,而淡忘了被搁置起来的各种备选方案。比如,在1952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艾森豪威尔的竞选承诺之一就是将苏联赶出东欧,并最终以压倒性多数赢得了选举。他上台之后启动了“日光浴项目”,研究美国对苏政策。这一项目为此后历届政府制定国家安全战略提供了黄金法则。在研究了问题以及备选方案之后,艾森豪威尔搁置了他的竞选承诺,决定不挑战苏联在东欧地区的占领国地位。当时美国采取的战略是:震慑苏联,使其不敢对西欧发动军事攻击,但不会通过军事行动迫使苏联撤出东欧;建立欧洲自由广播电台,派遣谍报人员前往东欧,但“二战”结束时期被苏联控制的国家将继续由其控制。

任何连贯性的战略都会把资源集中应用到某些目标上,而将其他目标搁置起来。这是资源稀缺性和进行变革的必然结果。但是,将资源从传统用途上撤出来是一个痛苦而艰难的过程。英特尔公司首席执行官安迪·格鲁夫从思想、情感和政治等方面生动地讲述了推动公司转型过程中经历的种种困难。该公司原来主营动态随即存取存储器(DRAM)业务,转型之后则集中公司资源经营微处理器业务。

英特尔是著名的存储器制造商,开发了大量设计、制造芯片所需的复杂技术。但到了1984年,在动态随即存取存储器的价格方面,英特尔已经明显无法同日本的竞争对手相比了,开始出现亏损局面。格鲁夫表示:“因为我们还能赔得起,所以一直坚持着(原来的业务)。”然而,公司亏损越来越大,英特尔高管们开始讨论对策,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格鲁夫回忆说,在1985年那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他神情沮丧地找到英特尔董事长戈登·摩尔:“如果我们被迫出局,而董事会新聘请了一位首席执行官,你认为他会怎么做?”摩尔立即回答说:“他将会带领我们摆脱动态随即存取存储器业务。”格鲁夫回忆说,他当时愣了愣,最后说道:“我们现在为何不主动点儿呢?”

即便达成了这种共识,英特尔依然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实现转型。存储器业务一直是英特尔公司科研与生产的主体部分,是促进公司发展和企业荣誉感的一大动力。面对转型,销售人员担心客户的反应,研究人员也抵制取消有关的存储器研究项目。格鲁夫力排众议,坚定不移地集中力量开发微处理器。32位的386芯片大大推动了公司发展,到了1992年,英特尔在半导体领域一跃成为世界之最。(有趣的是,这一代芯片正是DEC公司当年放弃的方案。)

战略就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既要利用有限的资源与精力实现一些目标,也要放弃一些目标。对于任何一个组织而言,除非集体毁灭的危险迫在眉睫,否则战略的转变必将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并使他们的生存环境恶化。因此,凡是涉及战略变化的任务,几乎总是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在大型组织中,很多战略倡议都会遭遇这种命运。可能人们会说将这个或那个作为战略焦点,但到最后谁都不愿意改弦更张。当人们无法在多种发展道路之间进行取舍抉择的时候,这个组织也就无力制定新的战略,最终达成的是大家都同意的平凡普通、含糊不清的目标。这些目标直接表明,领导者在进行艰难抉择或落实艰难抉择时意志不够坚定,权力也不够大。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普遍的认可往往意味着抉择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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