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老锁你不得了呀。先生戏谑地笑笑说,你指的是你信奉的道教的道吧?我可是不信道教的呀,你老锁可是多年的道教徒呀。真难为你能背得上这些道教的符箓了。说到这里,先生突然打了个哏,卖一个关子:哎,老锁呀,莫不是你们道教的神仙关照的是不信道的人?
惭愧呀,惭愧。老锁解嘲地笑着说。修心炼性才近道,俺修炼的还是太浅呀……这种时候他用的是“俺”而不是“我”,似乎这样更能显出虔诚。
耶?那你这信道的,不会是越信离道越远吧?你这是在笑你道教的神仙还是笑你自己?先生抖出了揶揄的包袱,老锁被噎住了,哭笑不得了。
显然,这一回合的辩机老锁又处于下风了。
先生是从温泉庄园带着马车去寿圣寺送布施的。
马车离开庄园时,一串叮当、叮当的铃铛声,冰雹般敲打在了花儿的心上,她如一只急惶的蜂儿,从大蜂巢般的庄园的某个房间飞了出来。
先生的专用篷车和一辆拉布施的双套马车,已沿着庄园前的路向东驶去了。花儿倚着木栅大门,目光被远去的马车抻得越来越渺茫、哀怨……继而,心倏地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身子也风摆柳条般簌簌抖索了……今儿个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涌涨起这般奇怪的莫名虚妄?难道先生是往一个迷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渊潭而去了?……马车不见踪影了,花儿的目光终于如抻断了的风筝线,“嘭”地溃落了,附着在了环绕庄园的栅栏上。栅栏上面已爬满了牵牛花以及别的藤蔓,间或有零星的小花朵点缀其中。马铃的叮当声响似乎并没消散,如蜂蝶般凝滞在了藤蔓的叶片、花朵上,这让她怅然若失委靡空落的心稍稍充实振作了些。
庄园坐北朝南,花儿转身要返回时,南面田野一片葱郁的气色直扑而来,哗啦啦为她铺排开了另一片天地:哈,这是多么好的田野,多么新鲜的天地呀……她身不由己地穿过了庄园前宽阔的空地,顺着一条田间小路进入了田野。
的确,五月的田野是多么诱人,多么新鲜呀!庄稼、树木、野菜、野花、杂草……地上的一切都洋溢着盎然生机;各种鸟儿在空中、树上、田间清脆地鸣啭;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葳蕤鲜活的气息……花儿就这么向田野的深处走去,脚步禁不住青蛙般蹦蹦跳跳。花儿呀,你不知道,俊俏的你比天地间的景致更迷人,你如一道彩霞飘过来,让整个田野变得更灵动、更妩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