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丧命后,花儿就变成了一个幽灵,极少开口说话了,尽可能地躲避着人们的视线。即使是从人前经过,也会像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一闪而过。大娘越发心疼花儿,她委婉地转达了先生的意思,要花儿以后用不着再到书房给先生送茶了。花儿听后只是埋下了头,又木讷地点点头,而后保持着低头的姿态无声地离开了。
当花儿踅回自己的屋子,抬脚迈门槛儿时,感到鞋脸被什么重重地点了一下--一滴水已在鞋脸渍开铜钱大小的湿渍了--花儿自己也没察觉,那是她脸上滚落的一滴泪珠。先生和大娘哪里体会得到,不用花儿进书房送茶,实在是残酷的,甚至是往她已破碎的心撒了一把盐。
看着庄园外铺天盖地的人群,花儿的眼皮突然突突地跳了。左眼跳吉,右眼跳凶,这是大娘传授的经验。虽然只有两只眼,但慌乱间,花儿一时竟闹不清是哪只眼在跳了,眼前的一切变得恍惚缥缈了,她却神奇地看到了远处的画面:一条土路上,先生酒醉般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着。定睛再看,恍惚幻觉的场景自然便消失了。花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眼皮倒是不跳了,一颗心却要跳出胸膛,她急急地向大门处奔去……
庄园门前的人群,涨潮的海水般汇聚着……
二少爷也拄着双拐来到了大门处,小六子拦也拦不住。
二少爷呀,老锁指着庄园外那片人群说。他们,他们真的动起来了,真的动起来了。可先生偏偏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二少爷并不言语,也不跟老锁说什么,拄着拐杖向大门外走去。
花儿急急地来到老锁面前,指一指那一片人群,焦急地说:这么多人涌来了,你就这么干等着么?
老锁说:我、我能怎么着?我也着急哪,可先生不知去了哪,我能怎么着呀。
那你还不快差人去找先生?!
老锁这才意识到他该做什么了,急急地吩咐人去找先生。
二少爷拄着双拐来到了人群前,猛地将双拐举起,怒不可遏地戳向天空--有种的就跟毛子血拼到底!拐杖如两支火炬,将大片干柴般的人群顿时点燃了,又如同一阵飓风扫过涌荡的海面,熊熊烈火和汹涌的怒涛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啸--跟毛子血拼到底!血拼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