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二少爷的眼珠一下子被淬红了,踹踢着瘸腿,在庄园内外疯狂乱窜,如一头饥饿的豹子在寻找猎物。庄园上下没人猜得透二少爷要干什么,但人人都感觉到他要闹出什么大祸殃来,避之唯恐不及,没人敢上前阻拦。
小六子吓坏了,跑来找管家,眨着鬼精的小眼说:管家老叔呀,二少爷的腿已好了,用不着陪了,我再跟在他身边就是磨洋工了。你快吩咐我干点儿别的营生吧。
哟,你小子么时候变勤快了?老锁自然明白小六子想些什么:别给我耍你那小心眼儿,这火候上你更要跟紧二少爷,要真出点儿什么事,你吃不了兜着。嘴上虽这么说,可二少爷真要出了什么事,小六子又能怎么着?老锁只能带着点赴汤蹈火的意思,朝癫狂的二少爷跑去了。
见老锁跑过来,二少爷变本加厉地暴戾疯张了。
不知老锁对二少爷说了几句什么,二少爷的癫狂戛然而止,只拿血红的眼瞪着老锁。
先生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先生呀--老锁站在书房的门口颤颤地叫一声。先生,二少爷、二少爷他已经……书房内虽没有回应,但这恰恰说明先生正在为此而忧心。表面上,先生咳嗽一声,府里上下都为之一颤,其实他靠的只是威仪的震慑。一旦这种威仪被戳破,权威就如同被扎破的气囊,里面的气顿时会散失殆尽。
先生踱到书房门边,想开门让老锁进来商量一下,手触到门上却又缩回了。老锁不敲门,是并不想进书房--这扇门还是不打开的好。隔着门,先生有点色厉内荏地说道:他已经怎么着了?他上天了?入地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把天戳破还是能把地震陷?!
先生,先生呀,我、我斗胆说一句你的不是--你不该不允呀……我想再斗胆自作一回主张--我要去对二少爷说,说你已应允了……老锁的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哆哆嗦嗦地摩挲着。
书房内的先生却没了回应。
老锁将嘴拱到了门缝,接下来说的话变成了窃窃私语:先生呀……你怎么不想想后果呢?二少爷的腿毕竟……拱在他心里的那个包被提早挑破了。刚拱起的这个包,又被你挑破了。俗语说:“疖子挑破了头,力气大似牛。”知子莫如父,先生,你要为府上的将来和门庭多想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