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慈禧太后万没想到素日里百依百顺的光绪竟敢当着奴才们与自己唱反调,一张脸顿时青一阵紫一阵,两眼闪着幽幽的寒光,厉声道,“你说说看,为何要给他处分?!”光绪甫一张口,醇亲王奕譞便如雷轰电掣一般,头“轰”的一声胀得老大。见此状,虽则心里翻江倒海似的惴惴不安,终究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道:“回老佛爷,皇上的意思——”
“住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慈禧太后怒喝一声,复将目光投向光绪,“说!”
望着慈禧太后那狰狞的面孔,光绪不由得低下了头,然语气却没有半点惊慌:“回亲爸爸,前线将士拼死力战方取得今日之胜果,想李鸿章那奴才屡受厚恩,却不思借此机会扬我国威,反签得如此卖国丧权之条约,儿臣故觉着应给他些处分,以激其再与法贼交涉,另订新约。”
“另订新约?你说得倒轻巧!万一有个闪失激得那法夷再生事端,又该如何?难道你待那些洋鬼子再次打到京师才肯心满意足?!”
“儿臣不敢有这般心思。”
“不敢?!”慈禧太后说着起身离座,脚步橐橐踱了两个来回,冷笑道,“我看你是大了,翅膀硬了,没有什么不敢的了!赶明儿你下道旨意,将我这帘子撤了,那样岂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老佛爷息怒,身子骨要紧。”军机大臣兼署吏部尚书张之万见状,大着胆子跪地叩头道,“万岁爷年轻火气旺,言语冲撞之处还望老佛爷多多担待着些才是。”
“老佛爷息怒。”众人见机,亦忙纷纷跪倒在地,山呼道。醇亲王奕譞趁机偷偷向光绪丢了个眼色。光绪兀自内心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复望见父亲那满是焦虑恳求的目光,犹豫片刻,终道:“儿臣言语莽撞,请亲爸爸责罚。”
“哼!”慈禧太后冷哼一声,扫眼众人,复回座坐了,余怒未消道,“我没日没夜地操劳,为的又是哪个?难不成我就希望这样?我何曾不想能有熙朝盛世那般景象,可如今咱有那个实力吗?!”
“老佛爷为咱大清朝操碎了心,奴才们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了。”阎敬铭虽因慈禧太后方入了军机,却对她的骄横跋扈、刻薄寡恩亦有不满。相反,对于光绪却多着几分同情,当下犹豫片刻,躬身道,“不过依奴才愚见,不妨借此胜机传谕李中堂,与那法贼据理交涉。若就此依了法贼,非但与我煌煌天朝颜面有损,他国知晓,亦必觉着我朝是泥做的老虎,可任意揉捏。如此一来,只恐日后 ”
“你这份心思我也晓得,怕只怕会节外生枝。那时收场,恐就不止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