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佛爷,奴才昨日晌午便与‘样子雷’过去,估摸着总需两千多万两吧。”奕劻干咳了声。
偌大个养心殿霎时静寂得针落地都听得见,唯闻殿角的金自鸣钟沙沙作响。众人呆呆地望着奕劻,一语不发。良久,方听慈禧太后开口道:“你说得两千多万?”“是。”奕劻腮边肌肉不安地抽搐了下,旋即定了定神道,“老佛爷您也晓得,园子自被英法毛子洗劫后,除了石质的东西,其他都已面目全非,奴才说两千多万许还少了呢。”
“老佛爷,恕臣斗胆直言。自古以来,帝王大丧天下元气者,无非三件事:好大喜功、大治武备;巡观游幸、大兴土木;佞神信佛、祠祷之事。本朝康雍乾三朝,足以媲美大唐开元盛世,然饶是如此,亦有所失。盛世尚且如此,更况于今?如若此时这般大兴土木,只恐不待外夷欺凌,危亡立见!”两千多万,那可是大清朝一年至少一半的收入!阎敬铭“一”字眉紧皱,忍不住开了口,“臣恳请老佛爷暂缓园子修建工程。”
“有那么严重吗?!既如此,你又为什么不早说呢?嗯?!”慈禧太后面上挂了层霜一般。
“臣……臣……”
“怎的?没话说了?!”慈禧太后冷哼一声,下死眼盯着阎敬铭,“我辛辛苦苦二十多载,到头来修个园子你却说什么丧天下元气,什么危亡立见,在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老佛爷?!”
“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老佛爷息怒。”张之万见状,干咳两声开了口,“阎中堂主张暂缓时日,确有他的道理。现下大街小巷为着这事风言风语,如若真于此时动工,只怕民心难收。再者南境方宁,正是复苏之时。臣意还是缓过这阵子似更为稳妥,究竟如何还请老佛爷圣裁。”“是吗?”慈禧太后两眼闪着寒光直勾勾地望着奕劻。奕劻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惊慌地站起身来,跪地连连叩头道:“老佛爷明鉴,奴才已是极尽小心的了。只这等事想要万全实在是……实在是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