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晶莹的眸子凝视着光绪:“皇上灰心了?”
“不。朕怎会灰心呢?朕——”
“皇上既中兴之心未泯,便该振作起来。”珍妃不等他说完已然开了口,“现下形势艰难,想要推陈布新确是不易。然希望却并未破灭,皇上但打起精神,虽不能立刻将局面扭转,只一来不致使形势更趋恶化,二来也可使下边奴才看到希望所在。倘皇上这般下去,局面愈发不可收拾不说,便那些有志奴才也会心灰意冷的。如此即使日后机会来了,皇上想要重拾人心,隆兴我朝,怕也不易的。”光绪目光霍地一跳,不禁抽了一口冷气,细思珍妃的话,愈品量愈觉意味深长,颔首徐徐说道:“你这一席话,端的醍醐灌顶,朕这心里——”
“万岁爷,钱相爷有事求见。”这光景,寇连材碎步进前,躬身打千儿道。
“让那奴才在东暖阁候着,朕这便过去。”几个宫女听着这般言语或跪或站忙不迭给光绪更衣。珍妃站在一边会心地笑着,眼瞅着穿齐整了,上前亲自往光绪头上戴了珠冠,点头道:“皇上快去办正经事吧。”
军机大臣钱应溥兀自在东暖阁内四下张望着,闻得橐橐脚步声起,忙躬身打帘侧立一侧。“罢了,坐着说话吧。”光绪虚抬下手止住钱应溥,于炕上盘膝坐了,问道,“情况怎样?有消息了吗?”“回皇上,利津决口业已合龙。”钱应溥谢恩,斜签身子坐了,轻咳一声回道,“皇上,今晨递来折子,言陕西雹灾水灾,湖南、江西、广东、云贵水灾,新疆蝗灾——”光绪眉棱骨抖落了下:“广东水灾不已谕旨史念祖就近拨漕米过去了吗?那奴才可有折子递进来?”他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枯燥得像干透了的劈柴。
“前日呈进来道折子,奴才们已递了进来,说是广西桂林、凭祥等处亦遭了水灾,无力接济。”
光绪看了看炕案上的奏牍,道:“朕记得八月他曾递进来道折子,说广西年成甚好,府库存粮足有……足有……”
“百余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