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感觉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噩梦醒来是早晨”，可我仿佛还是身处在一场噩梦之中。我揉了揉眼睛。昨天我还耀武扬威地出现在学校里，把电工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怎么一觉醒来，却被囚禁在了铁窗高墙，与这些凶神恶煞混迹于一室。

走廊里传来“打饭了”的叫声。所有人都迅速地倚靠在墙根一字排开，坐好。铁门下方的打饭孔打开了。银灰色的铝盆叮叮当当递出去，一盆盆玉米面糊涂粥传进来，上面漂浮着一根咸菜条，和两个牛眼睛大的窝窝头。

壮汉把我盆中的两个牛眼睛自自然然地夹到他的饭盆里。别人狼吞虎咽的时候，他才披着大衣，迈着方步，一条腿支在水池子边上，开始慢腾腾地洗脸刷牙。这是他的特权。同时也无声地证明了，他在这间屋子里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饭盆里的糊涂粥摆在水泥台上，一口没动。我实在没有胃口。大概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不会有什么胃口吧，我想。

“不吃？”壮汉蹲下身。

我点点头。

壮汉端起糊涂粥一饮而尽。

饭盆洗干净，码放在铁门旁边。

“各就各位--”随着壮汉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面朝窗，排成三排，盘腿坐在地板上。壮汉来到队前，手掌平伸，眯起一只眼睛“调线”。“左一点，右一点。”直到三排队伍坐得“横看成岭侧成峰”，他才靠在墙角的被垛上，满意地坐下来。

我站在原地，等着壮汉安排我坐下。

“你，上来。”壮汉食指一勾。

我走上地板。

“立正--”壮汉一定是当兵出身，且训练有素，口令喊得抑扬顿挫，中气十足。

我不自觉地并拢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