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接到斯雨的国际长途，理智之墙轰然而塌。

远方的电话是牵挂的象征，能让你去机场接她基本上意味着能进闺房。长途旅行后的想念让一切图景带上浪漫的光环，最容易催发模糊爱情的关键一步，由口头，到身体。

建明在去接斯雨的那天丢失了摇滚青年颜俊先生私自印刷的《达摩流浪者》，因此印象格外深刻。但当他在斯雨的耳边低低说着“比看上去要大”的时候，已经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那是个狂乱的下午，建明连续推掉了此后十六个小时内的所有约会。　

次日，斯雨带着嗔怪地惊叹：“你是刚从监狱出来吗？”

“是的，二十年积蓄。”建明答。　

事后，斯雨点燃两支0.1的中南海香烟，点燃后一齐深吸一口，递给建明一支。

黯然销魂者，唯两支香烟之烟渺渺，缠绕，飘散??建明深深回想，历历如昨。

9

夏天到了。建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去往危险的边缘。和斯雨的关系越紧密，就越危险，因为终有一天要作出选择。选择意味着放弃，不管放弃谁，都是个大工程。建明心底是不愿意做巨大的改变的，斯雨的地位有点像养了只宠物猪，挺好玩，也不费精力，等越养越大，发现是只大肥猪，投入的精力也越来越大，就麻烦了。这么比喻，建明觉得刻薄，但能把事说明白。今生听了很茫然，说：“泡妞，养猪？”

斯雨也意识到这麻烦。女人的情感像温水里的青蛙，一开始不觉得是爱和依赖，等意识到了，跳出去也晚了，只能在爱中任人宰割。

越是危险，越增加了这段感情的戏剧性。每次建明一喝醉酒必去望京当“座头鲸”，然后黎明回家。不被下半身左右的时候建明有时候会冷静地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大程度上是“性关系”，多简洁明了而富有深意的一个词。

有一次斯雨充满柔情蜜意地说：“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建明顺口答：“如果你做我老婆，现在你应该是家里那位，我身边是罗敏。”

斯雨沉下脸来：“你就不能严肃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