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的图像远远没有刚才的清晰,也似乎完全没有逻辑。江夏觉得,这时记录下来的应该不是记忆而是他的梦。画面上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昏暗中一道白光从远处的门缝中无力地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黑黑的顶棚好像非常高,但是看上去很压抑,就像随时会坍塌下来一样。画面一直定格在这样一个场景。江夏抬眼看看时间,在走。
他熟悉这个场景,他似乎不止一次地梦到过。在这个梦里,他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庞大,而自己却小得可怜。似乎随便一样什么东西都可以压过来,压过来,让他窒息。而每次梦到这些也的确都感觉很憋闷,以至经常从这不可名状的痛苦中醒来。
江夏开始仔细观察自己这长久以来的噩梦,他想象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在这偌大的黑屋子中一动不动,随时可能有可怖的东西从任何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蹑足而来,长长的毛发下面露出白惨惨的眼或者白森森的牙。他渐渐地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竟似真的有一股夹杂着古怪气味的阴风迎面扑来,他好像正在被这个黑洞往里拉,永无尽头。更加让江夏觉得阴冷的是,为什么他会像僵尸一样枯坐在一间大屋子里?他在等什么人吗?还是被什么人绑缚在那里不能动弹?梦境中的自己一定面无表情,或许,或许脸上还有一丝诡异的笑?
江夏闭上眼睛,长吁了口气坐直腰板。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连眼都没有眨一下,酸涩难当。他扭头望了望从外室向内观望的施韦尔博士,又转回头继续观察屏幕。他不再想看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开始扫视画面的每一个角落,努力不错过每一个细节。或许那个詹奎斯教授又会突然出现在什么不起眼儿的地方,还有轻子、丁西武……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大屋子的场景一动不动地持续了十几分钟后也消失了。江夏又调时间,让他吃惊的是,之后这个大屋子的梦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出现,有长有短,总共录下了七段之多。
“难怪睡得这么差。”江夏自言自语道,摘掉耳机,揉了揉耳朵和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