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穿过围巾钻进身体。她钻过人海空隙，推开撞开一切障碍物，仅凭本能向暗处狂奔。闪亮的灯光不见了，人群不见了，连路灯也没有。确定背后没人才放慢脚步。一片黑暗。果然黑暗的人就该生活在暗处。

她沮丧地走了几步，回头遥望远处的灯火辉煌。

算了吧，她想。

察觉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她抬头，只见熟悉到令人颤抖的脸。

把爱和流浪狗搭话的小爱乱棍打死的脸。

把专门收集烟盒的小西丢进河里的脸。

只要看过就会失踪的脸。

“你们从哪里来？梅岛？今福可不一样。哪有住在庙里不付香火钱的道理？停了这么久，赚了多少？”

她腿一软，蹲下去，再逃脱不了。衣领和围巾收紧，卡住喉咙，几近窒息。双脚脱离地面，脚踝和双手被钳制。转了几个弯，进入破旧民宅，丢在地上。她吃痛，爬不起来，眼前昏黑。肩膀被扭成诡异的形状，吊在墙上，痛得她尖叫，又清醒过来。

“原来是女生啊。”

“不要！”

“女生的话，除了小偷还有许多别的工作能做。”

“不要！”

“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

“没有名字也无所谓。”光头咧开嘴，手指搭上她的下巴。

她闪躲不开，张口咬人。

对方也不手软，先扇了几个巴掌，又觉不够，补了几个。左半边脸麻掉了。肩膀剧痛，不知道断了没有。那人笑看她，自然没断，断了怎么行窃。她聚起最后的骨气，全力瞪着那人。

光头再咧嘴笑。消磨骨气，他再拿手不过。他肮脏的手指顶住她的眼眶：“一只眼也能当小偷。要不要试试？”

她抽气，叫不出声。

眼前一黑，空无一物。

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姐姐。”是明久的声音。

她睁开眼，是明久拉着风筝。红色的风筝线另一端牵着自己的颈项：“姐姐，你怎么飞不起来？”男生收紧线轴，她喘不过气，即将窒息而死，“姐

姐你为什么飞不起来？”

四周是悬崖峭壁，下方是无底深渊。

这里是地狱。

…………

一瞬间，痛苦消失了。

山崩地裂地摇晃。

剧烈颤抖，由弱转强，至疯狂，减弱，转强，减弱，转强，减弱……

轰的一声，天花板塌陷下来。她的手臂恢复自由，身体下滑，瘫倒在地。她挣脱绳索，爬去墙边。一旁的木桌摇晃了几下，挡在她头顶。视线内一片黑暗，只听见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是地震。地狱发怒了。

她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