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示意我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道,“你来找我何事?”
“昨夜项王对我说,他打算修建王宫。”我想了想,说道。
“哦?羽儿不在城内住我是知道的,这也是我嘱咐他的……他现在突然要修建王宫,怎不事先和我商量?”
“许是项王临时起意。昨夜我听他无意道出,彭城百姓谣传项王畏惧城中势力,不敢带兵入城……这王当得……不如他在战场上威风。”
城中有人散播谣言,背后定有人蓄意为之。昨夜一夜温存,也一夜未睡,他对我说起近来烦恼的事,愤怒之余真想把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一并抓了。我安抚他,不如听军师一言,看如何化解。所以,今日面见范增,虽未事先告知,但我想他心底是知道的。
“你可知,妇人不可干政。”范增看我,目光如刺。
“虞姬深知此言。”我惶恐起身,俯身道。
“那你又为何左右项王的决策?你今天来告诉我,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讽刺我这个老头子在羽儿心中的地位不比你虞姬?哼,我告诉你,江山与美人,羽儿掂得清孰轻孰重!若是他选美人不选江山,那就不是我范增尽心辅佐的项羽了!”
“军师误会了,”我惶急辩解道,“虞姬深知军师在项王心中的地位,虞姬万万不可攀比。虞姬只是担心项王,昨夜他忧思难眠,心中一直记挂着彭城安危。彭城看似已是囊中之物,然而自古以来,彭城连接南北要塞,商贾云集,为兵家必争之地。如今秦国已是强弩之末,虽然诸侯恭称一声‘秦王’,但谁都知道,这天下已是项王‘一声号令万军而起’的天下,项王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
“你倒知道得不少。”范增眯起眼,声音没有刚才那般尖锐。
“虞姬不敢。”我继续道,“我在彭城数年,观彭城百姓对项王饱含景仰臣服之心,项王入主彭城实乃民心所向。然,彭城不乏心系天下的能人志士,项王并非如外界所想那般畏惧……项王此番作为,一是向外界宣称就算不用武力,彭城也是王的都城,心有不轨者根本无机可乘。其二,项王借此告知怀王也告知全天下,项王拥兵称王,并非看重王的声名,而是为保家卫国、复楚灭秦所为,此为项王保全了仁者忠君之名。第三,项王许久不建王宫,屯兵在外,也是为了警告城中那些不甘俯首称臣的官僚显贵,若有人在城中兴风作浪,就算要他死,也要死在项王的剑下,永无逃出生天的机会。虞姬认为,项王之所以按兵不动至今日,是听从了军师您的指点。而今,时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