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走边吟,看着这些或开得正盛或收拢花姿的花朵,怜惜之意顿生。女人,尤其是处在深闺之中的女人,最不应该做的便是顾影自怜。女子容颜就如这花期,此一瞬开得正艳,下一瞬便是花败之时,容颜再美,也有凋零的时刻。所以,女人不应该为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而庆幸,甚或骄傲,女人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必然是用此心换彼心,用自己的心征服所爱之人的心。
熹微的阳光落在我的手中,我抿唇一笑,抬头看天。晴天丽日,云影迷潆,柔和的光自天顶倾泻下来,金色暮光中,白羽掠过天际。一阵微风从西边轻轻吹来,顺着风的方向望去,逆光之处站着一个人,银纹锦袍,面容如玉。夕阳将一片淡青色的树影投在他的身后,英俊的面孔在树影的衬托下光芒万丈,美如太阳。黄昏转瞬即来,鸟群被风追逐,掠过庭院,向着归巢飞去。明亮的光自我脸上一闪而过,瞬间惊艳万里江山。 “你回来了。”我看着他,露出真心的笑靥。
义帝元年(公元前206年),立冬。
秦三世子婴在位仅四十六日,项羽率军攻破都城咸阳,子婴逊位。项羽分封十八路诸侯,怀王称义帝,改年号为义帝元年。又是一年冬来到。项羽建造的宫殿历时三个月,已经初具雏形。此时的项羽并不在彭城,而是在远隔千里之外的咸阳。如今的咸阳已经不再是秦国的都城,项羽带兵攻入咸阳,秦国最后一位君王子婴逊位,但是,逼子婴逊位的并不是项羽,而是刘邦。
刘邦其人,范增曾经对我说过:“秦王、怀王都不足为惧,要忌惮的是那些背后使招的小人。小人也是阴谋家,尽管行径令人不齿,但,天下本来就是要不惜一切手段得来的。”
我深以为然。刘邦是权谋家,在战场上,刘邦或许胜不过项羽,但是在战略布局、用人使计方面,项羽不是刘邦的对手。诚如曾经的预见,刘邦有项羽没有的,而项羽有的,刘邦未必就没有。那一天我未对范增说出口的是:“时间能够证明一切,位居下风的不见得永远位居下风。今日你胜我败,他日就是我胜你败。”
我长舒口气,呼出心中久散不去的阴霾,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府邸又恢复了我一个人的冷清,我没有告知钟伯,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我走在萧条冷寂的街道上,今日有风雪,家家户户关门关窗,往日喧嚣拥挤的大街变得空旷无人。苍灰的天空仿若罩上了一层烟雾,雪花落在我的肩头,我一步一步踩在雪中,身后留下长长的脚印,我回头一望,都是我一个人走过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