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的未来

约瑟夫·奈

【作者简介】约瑟夫·奈（Joseph S.Nye， Jr.），哈佛大学政治学博士，曾任卡特政府助理国务卿、克林顿政府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助理国防部长、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是世界知名的国际关系学者，亦是软实力理论的提出者和主要诠释者。著有《权力与相互依赖》（合著）、《注定领导：美国实力变化的本质》、《理解国际冲突：理论与历史》、《美国实力的困惑：为什么美国不能独断专行》、《软实力：世界政坛制胜之道》、《实力的未来》等。

2009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其就职演说中指出：“我们的实力会在谨慎的使用中增强，我们的安全源自我们正义的事业、榜样的力量，以及谦逊和克制的优良品质。”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也表示：“美国无法凭借一己之力解决所有紧迫问题，同样，离开了美国的力量，世界也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必须运用被称为‘巧实力’的战略，运用我们能够支配的各种手段。”2007年，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就要求美国政府增加在外交、经济援助、传播等领域资金和精力的投入，因为仅靠军队无法保护美国的全球利益。他指出，当时美国的年度军费支出已经超过了5000亿美元，而国务院却只有360亿美元的预算。他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阐明，我们为什么应该增强运用软实力的能力，为什么应该更好地将软实力与硬实力相结合。”

21世纪，实力将如何运作？又在发生什么变化？回答这些问题，需要我们超越当前大多数关于实力的讨论，更好地理解实力。我来给大家举两个例子，其中一个是我的亲身经历。20世纪70年代中期，法国与巴基斯坦达成建设核燃料再处理工厂的交易，该工厂将具备放射性元素钚的提取能力。由于钚既可以用于民用生产，也可以用来制造原子弹，此举引发了福特政府对于核武器扩散的担忧。美国试图用高性能飞机收买巴基斯坦政府，阻止巴基斯坦与法国的交易，但遭到了巴方的拒绝。福特政府和卡特政府也都曾经尝试劝说法国取消交易，但同样遭受拒绝，其理由是该工厂为民用设施，双方交易合情合理。直到1977年6月，我出任卡特政府负责核不扩散政策的助理国务卿，局面也没有出现任何转机。我上任后，向法国官员递交了巴基斯坦准备制造核武器的新证据。一名高级官员表示，如果证据属实，那么法国将不得不取消同巴基斯坦的交易。后来，法方履行承诺，停止了项目建设。美国的主要目标最终是如何实现的？不是靠威胁，也不是靠收买。没有胡萝卜，也没有大棒。说服和信任促成了法方的行为转变，它所体现的实力模式与大多数文章和外交政策书籍的观点并不相符。按照目前盛行的观点，说服并不是一种实力，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思想或情感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