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分裂2:左脑和右脑
第二种划分方式则是外科医生乔·伯根(Joe Bogen)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为病人做脑手术时意外发现的。他做这项手术的理由非常正当:为了帮助生活饱受经常性及严重的癫痫发作之苦的病人。人脑有两个大脑半球,连接左右两大半脑的神经纤维称做胼胝体(corpus callosum)。癫痫发作时,都是从脑部某个点扩散到附近的脑细胞组织。一旦癫痫发作跨越胼胝体,就会扩散到整个脑部,导致病人失去意识、跌倒,还会不受控制地抽动身体。就如同军事将领把桥炸掉以阻挡敌军过桥,伯根医生希望借着切断胼胝体来阻止癫痫发作的扩散。乍看之下,动这种手术简直就是疯了,因为胼胝体是人体最大的神经纤维,它必然具有重要功能。事实也是如此,它是左右两个大脑半球之间沟通和协调的桥梁。然而,我们从动物实验的研究发现,这项脑手术进行几周之后,动物大致都恢复正常。所以,伯根决定冒险为病人开刀,结果成功了。病人癫痫发作次数在手术后大幅减少。
不过,这项手术真的不会让病人丧失任何功能吗?为了找出答案,手术小组外聘了年轻的心理学家迈克尔·加扎尼加(Michael Gazzaniga)其著作《是什么让我们独一无二》(Human: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和《谁说了算》(Whos in Charge:Free Will and the Science of the Brain)即将由湛庐文化策划出版。——编者注,由他来研究这项分裂脑部手术产生的后遗症。加扎尼加充分利用“人脑分左右大脑半球来处理外在信息”这个事实来展开这次的研究。左半球接收来自人体右半边的信息(即左半球接受来自右手、右脚和右耳的神经传导),并发出命令以移动右手右脚。在这方面,右半球与左半球呈镜像对比,即右半球接收来自人体左侧的信息,并控制左侧身体的动作。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所有脊椎动物的信息接收都是左右交叉传递,但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在其他方面,左右大脑则是各司其职。左半球专司语言处理及分析,也比较善于观察细微之处。右半球则比较善于处理立体图形,包括最重要的立体图形——脸。(那个普遍且过于简化的观念——艺术家属于“右脑发达者”,科学家属于“左脑发达者”即源于此。)
加扎尼加利用大脑的分工来观察信息如何分别流向大脑左右半球。他要病人注视着屏幕上的某个点,然后让某个词或某物体的图片快速出现在这个点的右边或左边,闪现的速度快到病人连移动视线的时间都来不及。如果这个点的右边闪过一张帽子的图片,这个影像就会落在视网膜的左半边上(在影像通过角膜并颠倒后),之后视网膜会将这个神经信息送回到左半球的视觉处理区。
加扎尼加接着会问病人:“你看到了什么?”因为左半球拥有完整的语言能力,所以这位病人会立即轻松地答道:“一顶帽子。”如果帽子的影像是闪在这个点的左边,那么这个信息就只会被送回到非掌管语言的右大脑半球。此时,加扎尼加问病人“你看到了什么”,病人就会回答:“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当加扎尼加要病人用左手从一张有好几个图像的卡片中指出正确的图像时,病人却会指这顶帽子。虽然右半球确实看到了这顶帽子,但它却无法用语言回答,因为它没有拿到进入左半球语言中枢的通行证。这就像是有另一种独立的智慧被困在右半球,而唯一的输出装置就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