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了铁箱上的标签，把耳边垂下的头发轻轻别到后面去。明明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她做起来，却是说不出的诱惑。她有些惊讶，而后又恍然：“是书么？去喂GTB-E的吧？”

GTB是2020年日本开发生产的一类机器人，可以通过吞吃纸质书积累智慧形成人格，类似纸质垃圾处理器的那么个东西。吃的书越多，书的种类越杂，机器人越聪明。

这有点类似养宠物，又像养花草，又像养成游戏。沈天心家里什么都不多，就各种旧书旧笔记一堆。高中毕业时，图书馆的老师与她关系还不错，给了她不少过期的杂志。除此之外，沈天心也很想知道那台机器人能长成什么样子。

那台机器，说起来还是在美国念书的表哥用旧了不要送给她的，已经很旧了，和市面上的新型号相比落后不少，也不能吃CD和旧卡带，只能吃书本。不过和养仙人球和热带鱼的时候一样，沈天心仍有种当妈的感觉，自家孩子再怎么破也是好的，每周弄几本书去喂它，偶尔浇浇水，摆出去晒晒太阳。

话说回来，沈天心一直以为做得很隐蔽，那机器也被她藏在楼下的地下仓库里，连程音都不知道。白鲤婉这家伙却一眼识破了。果然了不起。

沈天心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她把香肠一样的手掰得嘎巴嘎巴直响：“找个地方打吧。我让你30秒。按学院的规矩，先失掉胳膊的算落败。”

白鲤婉不动：“用不着这样吧？”

沈天心伸了伸胳膊，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在雨中站得久了还是临湖的缘故，睫毛竟然有些潮了。她说：“我要借你的尸体把桑引出来。要是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好了。还有二十五秒。”

少女盯着她那稻草一样的亚麻色卷发，下唇轻轻地抿起。然后，沈天心再睁开眼的时候，她从视野里消失了。